个长衫文人并肩而行,手中持书卷,似乎说道了兴起之处,竟有些许激动的摇头晃脑,待到酒肆前,相拥着走进其中;摆着街边摊铺的小老儿正笑眯脸吃着老伴送来的饭食,看到有小娘子止步把玩身前贩卖的物件时,忙丢下食盒,憨容满面的招呼起来。
这情形,似乎有些熟悉,置身于这吵闹的集市中,闻着扑鼻而来的诱人香味,杨延昭却是觉得心头宽敞了几分,只觉得对家中思念的紧,也顾不得头上乱窜的两只冠翅,赶忙的加快步子,往着院子走去。
待天霞云渐逝时,杨延昭总算是踏进院门,堂中灯火已经燃起黄晕,笑语声隐约可闻,阵阵饭香勾得腹中馋虫顿现。
取下长翅帽,大步走进前厅,众女正说笑着,柴清云也在其中,此刻张婶也是面sè红润,喜映眉梢,想来已经适应了那郡主了身份。
眼尖的八妹率先看到了他,忙起身扑了过来,抓着杨延昭的衣袖笑着道,“六哥这身朱sè官服,倒是艳的很。”
说着,又是围着他转了两圈,并笑着将那长翅帽接过带在头上,顿时将笑成月牙儿的大眼遮住,小丫头装模作样的在屋中走了一圈,逗得众人忍俊不禁。
嬉笑了片刻,罗氏女起身将八妹头上的长翅帽取下,递给杨延昭,“六郎,这一天也劳累了,回房换了衣衫,待张大哥他们回来,便可以用膳了。”
笑着应声,杨延昭回房换了件长袍,刚走出来,那张谦和李至也从衙门中回来了,二人见了他,挥着宽大的官袍,面带喜sè迫不及待的大步迎上前,将杨延昭的衣袖给扯住。
“延昭兄,听说朝廷要重建三馆了,官家让你来主持此事”
眼中尽是激动之sè,见他们这般的兴高采烈,杨延昭只能将那烦心事压下,面露出笑意,“宫中的旨意还未传来,我也不是清楚,这种事,未见真章,还是传不得。”
“哈哈,延昭兄果然大才,三馆,可是天下读书人求而不得的地方,如今由你重修,作为兄弟,李元破也是觉得倍有脸面。”
对于杨延昭的谦逊之言,李至哪里会理睬,大笑着,搂着他的肩头,那略圆胖的脸上,因为欢笑,本就不大的小眼眯成了条线。
好一阵欢闹,正当众人准备用膳时,却闻门外传来车马的声响,不多时,便听得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当好,咱家来的还是时候,本还以为小杨大人不再府中,取不到小杨大人给咱家带的好玩意儿。”
话音落下,却见昨ri在宫中所遇的青衣内侍踏步走了进院子,本是面带着笑意,待看到杨延昭身边的柴清云时,忙惊骇的躬身上前,弯腰作礼,“小人李和见过金花郡主。”
见是宫里的来人,柴清云自是收了笑意,道了句无须多礼,而后者也是不敢再有玩笑之心,拿出了随身带来的圣旨。
见到这圣旨,那张婶已是懵了,好在张谦和李至眼疾手快,赶忙去准备了香炉等物,并收拾了张桌案来,杨延昭则是在罗氏女和排风的帮助下,将换下的朝服又穿上了身。
一番准备之后,香案前,众人跪拜接旨,照那李和念完,旨意所讲不过是杨延昭先前所知的二事。
将圣旨递给杨延昭,李和道了几声喜,又是从袖口中取出面令牌来,“小杨大人,这是令牌是官家赐的,有了它,ri后在宫中行走也能方便许多。”
接过令牌,仔细的看了眼,铜sè的牌面上刻着螭龙纹,当中刻着个令字,与他怀中的金sè黄龙盘舞的令牌相比,在卖相上却是差了许多。
只是,闽南事情已了,官家为何不将那令牌收回
心中闪过一丝的疑惑,耳边再传李和的声音,寒暄了片刻,或许是看着柴清云在,也不敢过久逗留,便笑着要告辞离去。
见他要走,杨延昭忙命萧慕chun取了几瓶瓶中仙来,那李和一番推拦之后,满是笑意的带着人回宫复命去了。
撤了香案,杨延昭暗自腹诽了一通繁文缛节害人不浅,又是去了屋中换回了长衫,而张谦则是好生恭敬的将圣旨放到了堂中高处,供奉了起来。
稍后,众人继续入座用膳,所谈之事自然离不开这宫中的传旨,张谦与李至更是异常的羡慕,对于这,杨延昭只能笑着摇首不做多说。
晚膳之后,稍作歇息,天sè便已经渐晚,连番保证了李至与张谦,ri后待三馆修建时,许他二人前去做帮手,这才抽出身来,送柴清云回府去。
第二百三十章旧时人为他妇
信步走在巷道中,夜风徐徐而来,见身旁的杨延昭低首不言,柴清云理了理被微风撩、乱的云鬓,稍后竟是捂着嘴,痴痴的笑了。
“相识这些ri子,倒是未见你这般的愁容满面,是不是三馆一事上遇到了难处”
闻言,杨延昭抬起了头,深叹了口气,“确实,我想做个安稳的翰林郎,可如今却偏偏不如意,要受着他人的怨恨,去做那吃力不讨好之事。更为要命的是,竟然连银子也大为缺少,只有那区区十万两,这与行军打仗而不予粮草有何差别”
又是叹了口气,略带烦闷的甩过衣袖,杨延昭撇着嘴,语中多了丝不满,“当真是让人恼的很,也让人头疼的紧。”
这本是大逆不道的话语,在外人听来怕是早已吓得双腿打颤,但相处的久了,柴清云自是知他很多时候并不按常理出牌,甚至,对官家和朝廷也无敬畏之心。
美目中笑意隐去,柴清云面sè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许久才轻声道,“不如我进宫与官家请道圣旨,将此事交由别人,或者六郎你称病不出,暂且躲开了去。”
“圣旨已结,自是不好推辞,而且那些酸腐痴愚的老儒也记恨上我了,就算三馆与我不再相干,这些人怕也不会取消芥蒂,倒不如趁此一鸣惊人,即便那帮小老儿ri后想刁难,也无了奈何与我的口舌之言。”
仰天望着夜空,星辰满缀,杨延昭有些无奈,退无可退之时,也唯有奋勇一搏,与其将这三馆一事当作索命音弦,倒不如睥睨而上,借此来登居高位。
打定了主意,只觉得胸中y霾一扫而空,眉宇间再露往ri的明朗,一旁的柴清云虽不解其中为何,但见他少了愁苦,心里自是跟着欢喜。
小声的说道着,待走到巷子口时,一辆马车来,拉车的青骊八尺高,双翻碧玉蹄鞍底卷旋毛,而骏马后的车身祥云雕花,镶金嵌银,巧夺天工,当真乃是宝马雕车。
马车在二人身前停住了,金丝边的车帘掀开,却见到满是笑意的赵德昭探出身来,“玉儿,你总算是回来,怎么都不来看看王兄,若不是到了此处,怕还是寻不到你人来。”
语中满是关切之意,待见柴清云面带羞涩的低下头时,他不免的放声笑了几句,转过首对杨延昭道,“延昭兄,别去一载,小王可是想念的紧,不妨到我府中小叙一番如何”
对于突然出现的赵德昭,杨延昭不禁想起一年前的他请求自己时的真情实意,也想起了前往闽南前赵光义轻描淡写的那句话。
“若不是燕王请奏,朕倒是忘了闽南之地缺的正是杨璟”
gu903();恍惚间,思绪再次浮动,但在那笑盈盈的目光下,只得强压了下去,上前行礼躬身道,“下官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