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番满是愤怒的话语使得韩秋平也面露出激愤之sè,城头其他的兵卒也睁开了眼,疑惑的望向杨延昭,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缓缓的站了起来,立在城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灯火帐篷,杨延昭叹了口气,呼出一团白雾,“我们的任务便是拖延契丹人的脚步,如今,也有了三天,潘将军他们想来也该到行了数百里之外,契丹人即便是纵马疾行,想来也追不上了。”
转过身,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所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这便不算是临阵退缩,镇西军的名声没有坠落,殿前司的依旧是威名在外,所有的兄弟都是我大宋的好儿郎,典校尉,带着兄弟们从南城门离去吧。”
听得这话,典胥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话来,萧慕chun却是一跃而起,盯着杨延昭道,“公子,那你呢”
脸上露出一丝凄楚,杨延昭双目在满是疮痍的城头扫过,看着那已经倒下的兵卒,许久才轻声道,“潘将军把云州城交到我手中,那便是要战到最后一刻,当不能弃城而去”
“公子,属下也不走,我要给诸位兄弟报仇”
萧慕chun脸上满是悲愤之sè,话音落下,众多的附和之声便传了过来,“大人,我们不走,誓与云州城共存亡”
“是的啊,大人,我家兄弟几人就剩下属下一人了,我要给诸位兄弟报仇”
“对,报仇,我们要报仇”
一张张本是疲惫和麻木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愤怒之sè,话语中带着无比的恨意,此刻,立在城头的他们肩上担负的再也不是抵挡住契丹人南下这么简单了,这已经关系到国仇家恨与民族血xg之上了。
听得这些话,杨延昭沉默了,倘若契丹人再次攻城,凭着他手上不足一千的兵力,怕是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
留下来,那就是送死啊
可是人,总有着心中所要捍卫的不可侵犯之物,哪怕是血溅三尺,丧命于三尺青锋之下,也绝不退后一步。
许久,杨延昭面上再露笑意,“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们为了大宋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无数的呐喊声响起,撕心裂肺,充满了悲愤与坚决,在寒风之中,燃烧着最后的战火。
远处,契丹人营地之中,也是听到了这些呐喊之声,耶律休哥不由得走出营帐,再次眯着眼,看着夜sè弥散下久攻不下的云州城。
不多时,狭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的狠戾之sè,这些瓮中之鳖的宋人当真是该死,困兽犹斗,最终也不过是徒做挣扎而已。
大辽的勇士必定踏平云州城
聚在耶律休哥双拳紧握时,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从他旁边的小营帐中走了出来,此人长发绑扎了无数的小辫子,脸庞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双目鹰凖,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洞穿一切。
他便是带兵堵截中路大军,更是追击高怀德等人百里,最终杀人无数的辽朝西南面招讨使,耶律斜轸。
“大人。”
耶律斜轸对着耶律休哥行了一礼,稍后也是抬首望向云州城,看了少许,这才轻声道,“这些宋军到底是何人领战,怎番这般的不惧生死,竟硬生生的将我数万大军拒之城外,难不成是代州的杨家,或是府州折家”
耶律休哥脸上莫名的生出一丝窘态,不过二人毕竟共事多年,他明白对方并无羞辱之意,遂呼出一口热气,皱着粗、黑的眉头应道,“敌将是个年及弱冠的年轻后生,不知何等来路。”
“是个少年郎”
耶律斜轸脸上露出些许的震惊之sè,宋朝立国,虽说平南定北,但始终未能跨过雁门关,那些所谓的骁勇善战的将校也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无能之辈。
即便是宋朝皇帝亲自率兵,在大辽勇士面前,也只不过跳梁小丑,不战而溃,而眼前这云州城竟然能抵挡住耶律休哥的攻势,这让深知他本事的耶律斜轸大为吃惊。
见耶律休哥面露出怒意,耶律斜轸忙收起心中的震惊,笑着道,“中原之地卧虎藏龙,有这种骁勇多谋的人在也不足为奇,领着数万大军,占据云州城易守难攻之地势,能据我大辽于城外也是理所当然。
刚才的情形我也是看到了,这眼前这宋军只不过是垂死挣扎,想来用不来多久,大王便能充夺云州城了。”
听得这话,耶律休哥没有半丝的欢喜,良久才低声应道,“垂死之兽才尤为的可怕。”
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之上,耶律斜轸扬了扬他那如入云峰的剑眉,“大王,末将刚才去见了圣女,她说接到国师的密令,要活捉这守城的宋将,看来,此人的身份越发的破朔迷离了。”
“国师”
耶律休哥面露不屑之sè,双目中满是鄙夷,“韩隐,那不过是妖言惑众的游方术士,只可惜大汗被他花言巧语所蒙骗,真想一刀砍了他”
“大王万万不可”
一声惊呼,耶律斜轸低声道了一句,“这也是大汗的意思,大王还是莫要违逆了才是。”
说罢,转身离去,有些事情,他也不想说的太清楚,也更是不能与外人所道。
比如那个男人不只是神棍那般简单,曾经,耶律斜轸亲眼见着他走进了草原深处最为可怕的地方,又是草鞋布袍走上了数百年来从未有人登上的天山,更是将一声不吭的将威胁大辽的外族高手斩杀殆尽。
静若处子,修得百年不枯禅;动则脱兔,一轮明ri燃百浊。而正是这如同明ri般的男人存在,才佑护了大辽的百年根基。
第二百九十三章城破
寒风冷冽刺骨,将城下被鲜血浸透的泥土冻成了僵硬的泥渣,也在破损不堪的城墙上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城头上,杨延昭等人又是一夜未眠,听着那打破寂静的号角声,手紧紧的抓着冰冷的城墙,布满红丝的双眼紧瞪着契丹人的营地。
这又要开始了么
每个人心中都不清楚自己还可不可以看到下一个ri出,但大战即将爆发,能做的便是抓紧手中的弓弩刀枪之物。
天还未亮,契丹人便再次蜂拥而上,似乎要竭尽全力,将这本是探囊之物的云州城纳入手中。
厮杀再次展开,密密麻麻的契丹兵卒攀附在城墙上,使得杨延昭疲于应急,舞着手中的点钢枪,不断的奔走在城头之上,长枪挑飞无数的契丹兵,在半空中洒下一道道的鲜血。
韩秋平将手中的弓给扔下,扭头四处看了看,发现城头再无一根箭矢,不由得惊呼道,“大人,我们已经没有箭矢了。”
箭矢早就打光了,刚才所用的一些还是昨夜在城中四处搜寻来的材料,几百人连夜赶制出来的,如今契丹人的骑兵未出动,也没有朝着城头shè箭,杨延昭自然是一根箭矢都没有了。
“给我上刀剑,杀”
扭过头,杨延昭大吼了一声,闻言,那韩秋平双手握着吴斌的佩剑,大叫着冲上前对那从云梯爬上来的契丹兵一阵猛砍。
gu903();远处,耶律休哥骑马立在耶律斜轸的身旁,自从进攻开始后,他便一言未发,看着那犹如一击即溃却仍是久攻不下的云州城,面sè越发的y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