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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舍不得离开。我知道我必须离开,我知我必须要迈出脚步,这一切我都很清楚,但是”高渐离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小坟包,两行清泪却不知不觉的沿着眼角流下,滑进衣领,“但是每当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每当我准备迈出脚步的时候,我就会控制不住的想再看一眼,就再看最后一眼,然后,就一直这么看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已泪流满面,“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已经不知道下了多少次决心,但是,无论是怎样的坚定,最终都会被心中的不舍所吞噬,没有一点效果啊。于是我就这样一直注视着,一直注着,直到现在”

“你不想帮雪女和你们墨家的兄弟报仇”李梦然一脸漠然。

“我想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战胜不了自己。我好想就这样就这样在阿雪面前站到最后。”

“你要殉情”

高渐离沉默不语。

“算了,既然你下不了决心,就让我来帮你下吧。”李梦然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便探出手掌,缓缓向高渐离抓去。

“等等”在手指在即将触碰到他肩膀之时,高渐离终于开口,。

他渐离收起纸伞,任带着丝丝凉意的雨滴落在自己头上,脸上,身上,沉默片刻,缓缓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吧。这件事,我想由自己的意志来决定。”

沙哑虚弱的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痛苦,沉郁与悲伤,除此之外,还有一丝决不容人质疑的坚定。

李梦然默默的看了高渐离的背影片刻,在心中计算了一下以他的身体状况还能撑多久,而后收回手,微微点头:“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今天下午日落之前,我会再来一次,到时候如果你还在这里,我会强行把你带下去。”

说罢,转身便走。

高渐离轻声道:“谢谢。”

李梦然没有回话,甚至连停顿一下的动作都不曾有,缓缓几步踏落,身影从近去远在山道上闪了几闪,便完全没入雨幕中,再不可见。

“阿雪,我是不是很没用呢”高渐离闭上双目,仰头望天,喃喃自语。

细细的雨丝当空飘洒,拂面而过,微微发凉,如情人之手温婉的抚摸。风吹落花,暗香幽幽,缕缕在口鼻间萦绕,似少女身上清雅的馨香,沁人心脾风,雨,香,花,境随情转。此刻,世上的一切都仿佛与心中那挚爱的身影有了联系,让他不能不触景生情,回忆起与雪女在一起时的种种美好。

不知在回忆与梦幻中沉浸了多久,空寂的山林间忽然响起清脆悦耳的啼鸣。

高渐离缓缓睁开双目,正见两只可爱的雨燕在风雨中比翼齐飞,啾啾互鸣,盘旋,追逐,嬉戏,翩然滑过阴沉的天空,在雨中渐飞渐远,融入苍茫天际。

烟雨,空山,寂寂桃林中,唯有高渐离形单影只,在小小的花坟前孤身伫立。

“北岭有雁,羽若雪兮;朔风哀哀,比翼南飞;一折羽兮,奈之若何;朔风凛凛,终不离兮”

他不自觉的念起这首诗,语调悲凉。止住不久的泪水再次随诗句夺眶而出,与雨交融,不分彼此。

当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刹那,高渐离茫然停顿了片刻,只觉心中有说不尽的空虚,悲哀,寂寞,消沉。

天地为之一寂。

片刻后,他泪下如雨,无声的哭泣着,缓缓跪倒在雪女坟前。接着,他伸出手,深情的轻抚墓碑,像孩子一样小声的呜咽。然后,他竟一把将墓碑紧紧的揽在怀中,一边仰天呐喊雪女的名字,一边撕心撕肺,豪啕大哭。

其声震天动地,响遏流云,在空山桃林间回荡不绝,与阴天落雨之景相和,倍添惨淡,孤寂与凄凉。

最后,高渐离终究是凭借自己的意志离开了桃林。

不过,他是用双手爬着下山的。

身受重伤,食水未进,雨中久立,激烈的情绪释放众多因素使得他精力耗尽,气血枯竭,到最后连自己走下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高渐离凭着双手和毅力爬一阵停一阵艰难下山,看见到早已等在那里的李梦然之后,曾经清俊高雅的他已经完全变成一个泥人。

而在见到李梦然的那一刹那,他也终于坚持不住昏死过去。

“剑能杀身,情能碎心,两者相较,谁更伤人”

李梦然定定的看了脚下的高渐离一会,微微摇头,将他拎起,很快带回藏剑阁,让人去将端木蓉请来。

“他这是小高”

披头结发,泥污满身,狼狈的不成人形。被李梦然叫来的端木蓉看见昏迷在地的那人时,简直难以将他与高渐离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

“当然是他。你把他带回去诊治调养吧,他的情况已经不容拖延了。”

“的确,小高的身体已经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唉”端木蓉上前为高渐离简单的检查了一下,面色立刻凝重起来,一脸黯然,轻声叹息。

“我这就带他回去。”

事不宜迟,她伸出手,便要将高渐离扛起来带回去,却被李梦然出言所阻:“等等。听雨,你帮端木姑娘将高兄背回去”

他考虑到端木蓉在刺杀嬴政的时候被飞廉斩去一臂,要带这么大一个人肯定很是麻烦,便特地派听雨将高渐离背起,跟着她回去。

“这谢谢了。”端木蓉一愣,随后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左边空荡荡的衣袖,口头上接受了李梦然的好意,神色却是越加黯淡,消沉。

“墨家,似乎已经完了。”看着端木蓉出了大门,背影单薄,渐行渐远,李梦然面无表情,眼波如镜,淡淡的给曾经风行天下的墨家下了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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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渐离被带回去后大病了一场,幸好端木蓉医术高超,几次将他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

而刚能下床,他便离开房间,找到了徐夫子。

“什么要我在春雪之中灌铅你是认真的这可是雪女送你的琴,平常我看你宝贝的不得了,除了雪女,从来都不让别人碰的。”

第十八章真的作死者,直面惨淡人生

“什么要我在春雪之中灌铅你是认真的这可是雪女送你的琴,平常我看你宝贝的不得了,除了雪女,从来不让别人碰的。”铸剑室中,徐夫子一脸惊讶的看着高渐离。

“没错,我是认真的。”大病初愈,面色煞白的高渐高一脸肃然,躬身下拜不起,“还请徐夫子帮忙。”

“这个”徐夫子还有些犹豫,高渐离却坚决道:“人已经走了,徒留一琴又有何意义不如让它为我们共同的目标尽上最后一份力,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徐夫子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叹息一声,终于还是道:“那好吧,既然是你自己的决定,我这个糟老头也没资格来任意置喙。不过你应该知道吧琴的结构和材质对音色有很大的影响,若是在琴中灌铅,事先调好的音色中一定会混入杂质,想要弹好,那便是难上加难。”

“多谢徐夫子成全。”高渐离终于起身,脸色平静中带着淡淡的自信,灰暗的双眸中终于有了些许光亮,“如果是以前,以我的功力还未必能完全驾御音色混杂的劣琴,但是如今,音律一道与我来说已是指如臂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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