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着。街道对面的几个零星的店铺都已经打了佯,灰黄的门板紧紧闭着。
范伶忽然想起幼时平城的集市来,自己手里拿着一支七彩的小风车,紧紧跟在母亲身侧,沿着繁华的集市,一直从这儿转到街道那头,见到什么好玩的东西,都非要母亲买下来。
到最后,自己怀里的一些小物件,自己都要抱不下了,还要母亲拿一部分,再挤过熙熙攘攘的街道,回到家中,一件件的摆弄自己的那些战利品,现在想起来,都还十分有趣。
这时,小二将几盘小菜都端了上来,一瓶白瓷瓶里,北方浓洌的酒香溢出来,不由的让范伶想起父亲来。
父亲每日午饭时都要饮上半斤酒,每到这时,父亲总是用小杯给范伶倒上一杯,两人酒杯一踫,便仰起脖子喝得干干净净,倒过酒杯,看着杯底的酒一滴滴的滴落在桌上,哈哈的笑着。
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好不快活,谁知道一场突然飞来的橫祸,哎
范伶默默的拿起酒瓶,将杯子湛满,双手遥空举起来,仰起脖子,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范伶又湛了一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桌上的几道小菜只口未动,瓶中的酒已经喝光了。范伶摇着空空的酒瓶,摇了摇头,将酒瓶放在桌上。一把抓起桌上苍月剑,默然上楼休息去了。
夜晚三更时分,只见范伶房间的窗户一掀,一个黑影自窗户跃了出来,两个跳跃,便从低矮的墙头翻了出去。
那黑影在平城的街着左拐右绕,竟似非常熟悉平城的地形。不一会儿功夫,那黑影停在了一处院落墙外,向四处望了望,翻身跃了进去。
院墙里边,竟是一片焦黑的瓦砾废墟,杂草从一片片的破砖烂瓦里丛丛的生长出来,在夜风里簌簌的抖着。那黑影怔怔立在墙根下,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堆破砖烂瓦,眼里竟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这个黑影便是范伶。
范伶怔怔的立了一会儿,缓缓向后面的一片残墙断垣走去。脚下厚厚的枯草刷刷的响着,范伶的耳边忽然响起来,七年前,这所宅子里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一声紧过一声,仿佛此刻便在耳边响起一般。
走了数十步,范伶忽然听到方才落脚的墙头下,“刷”的发出一声轻响,仿佛有人从墙头上轻轻落下一般。
范伶一愕,耳朵静静的倾听着后面的声音,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走着。范伶转过前面一道断墙,沿着墙根,慢慢向前走去。
这时,从墙头下,几声间隔较长的轻轻的踏草声音响过,最后一声竟响在了断墙的另一侧,便没有了声息。
范伶右手紧紧按住剑柄,微微侧过头来,看着断墙墙头,只见墙头上几株蒿草在月色中轻轻的摇摆着。
忽然,范伶猛地加快脚步,施起轻功来,轻轻踏在枯草上,顿时,范伶方才脚下的的刷刷刷的声音锐减。范伶飞快的在一片断墙间转来绕去,隐在一方一丈多高料峭的大石后。
随后,一个一身夜行衣的黑衣人,从方才的断墙里跃出来,手里伶着一柄黑匣长剑,右手紧紧的按在剑柄上,蹑手蹑脚的向着大石移过来,双目不停的向四处张望着。
黑衣人快要走近假山的时候,停下脚步,抬头看看大石顶,飞身跃上。待得那黑衣人跃上石顶,范伶霍的拔出长剑,跃身而起,向着那黑衣人落脚的方位疾削过去。
那黑衣人忽见脚下受袭,长剑陡然向下刺出,刺在石顶上,长剑剑身略弯,黑衣人借这一刺之力,身体又拔高丈许,跃过范伶头顶,朝着范伶虚晃两剑,轻轻落在范伶身后的空地上。
那人身形甚高,一面黑色面巾蒙住面庞,只露出一双眼睛,凶光毕露。范伶急忙回转过身来,一招“女娲探天”,手舞长剑,向黑衣人疾刺过去。
那黑衣人长剑守住胸口,且抵且退,退了三步,长剑忽撩,挡过范伶长剑,回剑便刺向范伶胸口。范伶见状,急忙橫过长剑,圈出一个圆来,将黑衣人的长剑圈于其中,抖着剑花,灵蛇般刷刷刷三剑的削向黑衣人手腕。
黑衣人脚下疾向后退去,长剑凝在范伶剑圈中心,疾疾的撤了回去。范伶大喝一声,一招“蛇仙锁喉”,长剑剑尖疾颤,飞快的刺向黑衣人喉头。范伶长剑的去势远比黑衣人的退势要疾得多,眼见剑尖就要刺到黑衣人喉头。
那黑衣人大骇,身体急忙后仰,避过范伶这闪电般的一招,但脖子上,已然被范伶长剑划出一道血痕。黑衣人惊骇中,飞足踢向范伶小腹,范伶长剑下削,刷刷两剑削向黑衣人膝盖,那黑衣人见状,忙舞动长剑,抵住范伶削向自己膝盖的两剑。
冰冷的月光下,两人长剑飞快的舞动,刹时间已经斗了三十多招。范伶初次与敌人过招交手,剑招一招快过一招,将孙管家的剑法使得淋漓尽致,丝毫不给黑衣人半点空隙。
这时,那黑衣人左手腰间一探,刷的疾射出两枚飞镖来,一枚射向范伶胸口,一枚射向小腹。
范伶忙侧身避过胸口飞镖,长剑斜挑,挑落射向小腹的飞镖。黑衣人乘着范伶躲避飞镖之机,飞身向院外跃了出去。
范伶见状,施起轻功,紧紧追了上去。这几日来,范伶每日晚上按照“踏云纵”的心法修习,轻身功夫大增。
那黑衣人跃出墙头,飞快的沿着街道奔了出去,范伶隔了有四五丈之遥,紧随其后。那黑衣人轻功甚佳,四五丈的距离竟是愈拉愈长。
待得出了平城,范伶落在那黑衣人身后,竟有十余丈之遥。
范伶持剑追出几里,却愈见追赶不上,便转身回到了客栈之中。范伶暗忖:自己此次出门,只有义父和孙管家知晓,怎么刚一到平城,便遇到这样一个硬手暗中作梗,会是什么人呢
并且,这人似乎是一直跟到了范家的荒宅,他会是有什么企图么想到这里,范伶心中一凛:这范家的荒宅是不能再去了,万事都要皆般小心才是。
范伶将长剑放在手边,和衣睡下。这时,夜已将尽,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来。
范伶躺了一个多时辰,竟是一刻也没能睡着,睁着眼挨到天明,待得街上渐闻人声喧哗,范伶方起身洗漱一番,来到客栈前厅要了碗面条,兀自吃起来。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胖一瘦两个汉子,衣衫鲜亮,那胖汉子身材短小,腰围奇粗,似乎一只穿了衣服的大水桶,脸上的肥肉挤在一起,眼口鼻都挤成一团,嵌在肥肉里,活像一只白腾腾的肉包子。
那瘦汉子却是出奇的高,几尽高过那肥胖汉子半个身子来,像极了一根长了四肢的竹竿。二人手里各拎着一口鬼头刀,大摇大摆的在范伶左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楔子兄弟聚首喜亦伤第十五章平城恶霸龙虎帮
“小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给爷赶快上来些。”那肥胖汉子伸手在桌上一拍,向小二喝道。
那小二赶忙走过来,满脸陪笑道:“这位爷,小店早上只有面条和大饼,要酒肉的话,只有晌午才有的。”
“嗯没有”那肥胖汉子伸手揪住小二领子,拽到身边,恶狠狠的说道:“没有酒肉,还开什么酒馆,赶快去给爷切几斤牛肉打几斤好酒来,要是没有,嘿嘿,爷我把你这脑袋给你揪下来”
“有,有,有,小的,小的这就给爷切去。”那小二哆哆嗦嗦的说道。
“这还差不多,去吧。”那肥胖汉子将小二一推,那小二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转身爬起来,向后面跑去,刚跑了两步,便撞在一张桌子的角上,桌子上的一碗面噔噔的晃起来,面汤散了满满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