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才结束。
唐松冷眼旁观,心里却没有太多紧张。唐缘不可能骗他,只要唐缘不骗他,就凭李茂的作为真是想不肾虚都不可能。十二岁就敢跟女人肉搏,按后世流行的说法,这已经不是牛了,简直是蒙牛。从十二岁一直延续到现在,八年下来身体没个休息的时候,就真是头蒙牛也早被榨干了。
刘隆终于把脉完毕,咳嗽了一声躬身回话,“黄帝内经素问有言曰: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李茂脉象细弱且沉迟,再察其形体消瘦,面色黝黑,颧红潮热,可断其实为肾阳肾阴及肾气皆虚之状。有此症状者若不能节身寡欲,三年之内恐有性命之忧”。
身子被糟蹋的连性命都要不保了,还拿什么生儿子刘隆此言一出,唐缘“不下蛋母鸡”的污蔑顿时一扫而空。但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活生生扒掉的李茂却是癫狂了,“妻无子可休乃是朝廷律法,我据此出妻无错”。
李茂这句话只将他的无赖嘴脸暴露无遗,堂下愤恨的骂声顿时蜂起,只是这些个观审的普通百姓也觉无奈,是啊,朝廷律法中有无子出妻的明确规定,却没有说男人不行,则妻虽无子而不能出。
虽然事实上确乎是李茂“不义出妻”,但他也确确实实没违反朝廷律令。据此还真不能罚他。这阉鸡子真是好运气,唐律中的这个漏洞竟被他给撞上了。
正在堂下观审人群中一片唏嘘叹恨之时,唐松一声朗笑跨步上前,“李茂,你可知唐律中除了七出之外,尚有三不去”。
普通老百姓谁也不会没事把个律法拿来背的滚瓜烂熟,这在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就连唐松穿越来的后世也是同样,尽管教育已经普及,但也不是谁都懂法律的,尤其是那些枯燥的具体条文。要不然后世里的律师们早就该集体失业了。
唐松此言一出,李茂愕然,堂下愕然,黄司马愕然。方别驾则是长叹一声:“图穷匕见了”。
第三十一章孰轻孰重
唐松语声清朗明晰,字字句句却直插李茂心间,“唐律有言,七出之外有三不去:妻为公婆服过丧者,不得出之;妻家本宗无人,无所归依者,不得出之;娶时贫贱,后来富贵者,不得出之家姐过门不到一年,你母亲就已去世,家姐为其披麻戴孝三载,正是为婆婆服过丧者,合三不去之首。然孝期刚满,你便将家姐休出,岂非不义。这不义出妻的罪名可冤枉了你大人,敢问依本朝律法,不义出妻当如何惩处”
峰回路转,真是峰回路转哪堂下那些个观审的百姓只觉得今天来的真是太值了,一件本来极简单的官司却被这唐松弄的是一波三折,高潮迭起,直让人的心情一上一下,忽忽悠悠的。
“杖一百或刑罚一年半,并将妻子追还”,许县令的声音干巴巴的。今天的公堂全被这唐松主导了,他的心情那里还高兴的起来。
七出之外尚有三不去至此,黄司马算是彻底明白了方别驾早前说唐松必赢的缘由。
这一明白之后,黄司马再看唐松的眼神就又不一样了。他若是早点抛出“三不去”,这官司早就赢了,何至于拖了这么长时候原来这官司之所有如此一波三折,竟是唐松刻意为之的结果。再看他刚才的种种作为,此次报官上堂根本不是为官司本身而来,他更多的是想辩一辩李茂和唐缘两人究竟谁不行,谁不能生,他打这场官司分明就是来扒李茂脸皮,为那唐缘洗掉“不能生育”之冤屈的。
可笑这李茂竟然毫不自知,几番叫嚣不仅没能为自己解困,反而是极好的配合了唐松,更将自己的无赖嘴脸暴露无遗。
好个唐松,好深的心机,好算计手段
至于结果,如今堂上堂下所有人都知道了李茂是个阉鸡子,很快整个襄州城也都会知道。这已经不是颜面扫地,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还有比这更耻辱的事情只要李茂还活着一天,就得被人耻笑一天。
不过这也得他能过得去眼前这关再说。就凭李茂如今早被掏空的身板,刑罚一年半或许还熬得过去,这要是杖一百,当场就得要了他的命那里还有以后
只是唐律中也有规定,若面对两种刑罚时,究竟该采取哪种刑罚,纠葛双方中获胜一方的建言有极大份量。看唐松这样子,必定会选杖一百一念至此,黄司马心中油煎火烧般的难过。
今个儿他既然来了,而且听了审,这无论如何不能看着李茂在自己面前被当堂打死,否则姑家表哥那里不好交代倒还没什么,他这面子上也实在挂不住,以后亲戚族人该怎么看他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啊,越是当官的就越看重这个。
思虑到这里,黄司马轻轻一声咳嗽,向看过来的许县令丢了一个极小的眼色。
做完这些,黄司马悄悄一瞥方别驾,还好,此时他的注意力都在唐松身上,并不曾察觉自己的小动作。
今天这个案子许县令真是审的窝火,公堂上的走势被唐松彻底主导。两位来听审的上官对涉案双方又各有偏好,只让他缚手缚脚,实在难受。不过事已至此,他自不会去驳了黄司马的面子,只是心里却忍不住嘀咕,你要招呼也该早着些,现如今案子都成了这样子,李茂“不义出妻”已成定局,大庭广众之下,观审百姓如此之多,再想强行翻案又谈何容易何况旁边坐着的那位别驾大人可是明显倾向于唐松的。若要翻案,岂能绕得过他去
罢罢罢,这事啊自有黄司马操心去。许县令想的烦,索性就不再去想,当下他能做的也只是先把判决定案押后,给黄司马节省出时间来。
惊堂木一拍,许县令宣布此案尚需传召李茂左右邻舍前来问询,毕竟这些人当日是在休书上签名画押过的,程序要到。因此,本案暂时退堂,两日后再开堂正式定断。
“来呀,将李茂押下拘管,以待来日定断。退堂”,再拍惊堂木,许县令在衙役的喝威声中下了公堂向方别驾及黄司马走来。
唐松对于当堂未能定案难免心存遗憾,只是这时节也说不得什么了。看着李茂被衙役押下拘管,他扶着唐缘正要走时,却被人从身后叫住了。
“公南先生”。
许县令诧异于唐松居然不识方别驾,“放肆,此乃本州新任别驾方大人”。
别驾可是一州佐贰,若放在后世就是相当于地级市的市长了。不过唐松对此倒没有太吃惊,毕竟当日在鹿门山晤谈时他便觉得此人官威逼人,能有那样的官威,这官儿就小不了。一州别驾也尽说得过去。
毕竟这是在公堂之上,而非鹿门山中。唐松端肃行礼,重新见过。
gu903();放别驾也没了当日鹿门山中的和煦,沉着脸道:“为家人鸣冤不平,你做的不错。不过你既熟知律法,尽可上堂之初就言明三不去,你是占着理的,还怕许县令不能还一个公道何需弄出这许多波折,定要揭出李茂的阴私之事尔今日行事实是心思太深、用心太切,有伤读书人的斯文颜面。既是受了圣贤之教,终究还是要温柔敦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