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魏王武承嗣,为相也已多年,但这么些年下来却无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政绩。皇城中常有人议论魏王是位尊为无功,俸厚而无劳,如此这般,即便是登基为君也难使臣民归心”
唐松摇晃着手中的茶盏,“以某之所见,公主你的心性和能力都比这两人强的多了。更兼具李唐之女及武氏之妇的身份,自然也是有资格问一问鼎之轻重的。但可惜的是陛下根本无意让你参政,而在当前的情势下,没有陛下的强力支持是绝不可能登临大位的,尤为可惜的是你经营的时间太短,根基也太浅,没有足够的实力说什么都是枉然”
在沈思思这件香闺里,唐松这番话算是彻底把太平一直云山雾罩着的最幽深心思给彻底捅破了。这也间接的将两人的关系推到了一个新的程度。
太平静静的听着,听完时脸色已彻底沉冷下来,再没有了往日堪为遮掩的艳媚,“噢,你这番话究竟是在撩拨我还是在劝我知难而退”
太平啊太平,你终究还是承认了
唐松放下手中的茶盏,摇头笑道:“适才这番话公主怎么想都行。我是真不在意谁当皇帝,但如今朝局发展至此,因为武党中的梁王对我威胁太大,所以我也只能衷心期盼李党能够取胜了。你我既为盟友,某这番心思与苦衷便不能不先行告知”
“自作聪明”太平冷“嗤”了一声,不屑的看着唐松,“二武之间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纵然现在沆瀣一处,但他两人之间的裂痕却绝不可能一朝泯灭。武承嗣本就是天性多疑,我敢担保他若真能登上帝位,第一个要收拾的必然是对他威胁最大的武三思。反之,武三思又岂是甘居人下之人这些年是因为有母皇在上面压着,否则他二人之间早就斗的你死我活了。你素日自忖机变,难倒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出来”
“我何曾自忖机变了”唐松回了一句,但心中却不能不承认太平关于二武之间关系的分析是对的,这在后世的史书中是有明确记载的,武三思的确不仅一次的有过谋求嗣位的举动。
既然如此,二武这次怎么又会合流这是历史中原本没有的新变化,也是唐松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缓缓在屋子里踱步了许久,唐松蓦然转过身来紧盯住太平的眼睛,“莫非武三思是在利用武承嗣,他还有后手”
太平闻言展颜一笑,恰如国花牡丹绽放,艳媚无双。
唐松从歌舞升平楼离开,与太平分手后回到家中时已是暮色四合时分,刚走进二进院落,就见到两个梳着双丫髻,年纪在五七岁的幼童在院子里玩儿的尽兴,幼童身边跟着展开双臂如护雏老母鸡般的唐缘。
唐缘显然是很喜欢孩子,照顾人的经验又足。是以不仅把这两个孩子照顾的好好的,且是自己也乐在其中,笑意吟吟的脸上透出了浓浓的母性光辉。
而在更远些的地方,陈玄礼斜靠在一株桂树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带着些傻傻笑容的他看的实在太专注了,以至于连唐松进来都没发现。
夕阳西下,玩耍的孩童,一脸慈爱照看着他们的女人,还有更远处那个带着傻笑看着这一切的男人。眼前的这一幕真是太温馨,太和谐了。
看着这样的一幅画面,唐松心中蓦然一动,又想起当日花月楼与禁军军将们痛饮时的玩笑话来,那时搅局的张四郎等人还没到,殴斗也还没开始。众人正一边等待镇楼大娘子沈思思的到来,一边拿死了老婆的鳏夫陈玄礼开着玩笑。当时唐松还拍着胸脯说,他一定要给陈大哥找个好老婆。
甚至当晚殴斗过后,他从太平哪儿回来遇到去而复返的陈玄礼时,还曾又以此话题开过玩笑的。
思及那些玩笑话,再看看眼前这无比温馨的一幕,实在让人心有所感。
唐松放轻脚步,悄悄的从院子另一边向陈玄礼绕过去,可惜这番做贼般的举动却被陈玄礼的两个儿子给发现了,进而也就惊动了唐缘与陈玄礼。
“陈将军来了好些时候了,定要说等你回来再置酒”
“姐,你带我这两个侄子玩儿,我跟大哥好好喝几樽”唐松伸手搭住陈玄礼的肩头,边往里走边用极随意的语气道:“怎么样,我姐不错吧”
陈玄礼不疑有它,很郑重的点了点头,“令姊心善而性柔,确是个好女子”
这下子唐松却是不干了,瞪起眼睛,“怎么就只是善良好脾气”
陈玄礼愕然的看了唐松一眼,而后尴尬的一笑,“这个当然,令姊的容貌也堪称佳人”
摸清楚了陈玄礼对唐缘的看法之后,唐松没有再就此多说,一则是有些话以他做弟弟的身份来说不合适,再则也是欲速则不达,反正两家如今来往密切的很,先培养培养感情再说吧,最终能成的话就是水到渠成,如果不能成,唐松也绝不勉强,毕竟唐缘实在禁受不起另一场悲剧的婚姻了。
进了花厅两人对坐共饮,陈玄礼此来说的还是前次禁军退役老兵的安置问题。经过这些日子的悄悄摸底询问,万骑本年度三百多退役老兵中有六十七人愿意到弘文印社做事。
但这些人都提出了一个共同的要求,就是他们的老家在那个州,唐松就需将他们安置到那个州的弘文分社。如此既能与家人团聚,亦能得着一份薪俸不错的活计。
这对唐松来说是再简单不过了,“这些要求都能满足,不过大哥你先从这六十七人中帮我挑十六个伶俐口风又稳的人出来,我在京中有些事情需要人手”
陈玄礼放下酒樽深看了唐松一眼。
唐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放心吧,我既不会让他们杀人放火,也不会让他们作奸犯科。就是跑跑腿罢了”
陈玄礼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什么。
彼时只要置酒,那一顿饭吃起来的时间可就长了。月上柳梢时唐松送走陈玄礼后转身就到了上官谨的房中。
上官谨与刚恢复没有多长时间的上官明正在吃饭,衣服上的灰都没掸干净,显然也是刚回来不久。
唐松没打扰他们吃饭,只是在一边坐了下来。倒是上官谨一边吃着一边主动说道:“这些日子尽跟着武三思跑圈子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查着。这么着弄不是个事儿,我与明弟商议过了,梁王目标太大,他真就想做什么其实也不太方便自己出面,必然是交给下面人经手的。因此,从明天起,我们就改盯武辉。或许能更有些收获”
“就是上次来的那个梁王府大管家”
上官谨点点头,唐松也就不再多问细节,只是说了那十六个万骑退役老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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