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各家都派个人常驻京城总会,日常联络与消息往还借助兵部驿传就是,若是再紧急的,用上加急羽书就是,一天六百里,换马不换人,有什么消息不能极速传到的只要肯舍钱,兵部能办这等事的人多了”
说到这里,郑胖子嘿嘿的笑声听来份外奸猾,“再则,老哥哥干的这个行当是撵着季节走的,每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循例而已,哪有那么多急事给耽误”
听了这话唐松才知道是自己想当然了,他以后世信息流动的速度来比照当下,那肯定是行不通的。其实任何一个时代,商贾贸易行业的发展与信息传递的速度本就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信息传递的快慢对于商贾贸易双方中的卖家与买家是一致的。
在当前这个商业并非异常发达的时代,采用郑胖子所言的方式,再利用上当世信息传递最为快捷的兵部驿传体系,他要搞的这个总行会虽然难免仍有笨重及调度不灵之嫌,但确实也可勉强一试了。
“你这么大的胃口找我又有何用我不是已经替你引荐过镇国太平公主了,此事若想成功,非她出马不可”
郑胖子闻言搓着肥手又是嘿嘿一笑,“老哥哥这不就是来请兄弟你帮着向公主说项的。此事太大,我这脸面不够啊,便是公主勉强答应,她开出的价码我也怕受不了。跟公主殿下的胃口比起来,我这身板子实在太瘦了”
这话已经非常直白了,郑胖子就是来请唐松做中间人,既帮着他说动太平,又要帮着她在太平面前压价的。
否则这么大的事情,依太平的胃口还真能开个天价出来,她一旦开了口,郑胖子还敢不接着
见唐松听完后久久不语,郑胖子将身子凑近了些,伸出一只手指道:“老哥哥也断没有让兄弟你白帮忙的道理,此事若成,我每年给你这个数”
“一百万贯,这可真不是小数目了”唐松伸手过去将郑胖子伸出的那只手指给摁了回去。
就在郑胖子脸色微变之时,唐松沉声道:“此事我答应了,公主面前必定尽心尽力。此外,你的钱我一文不取”
郑胖子猛然瞪大了眼睛,唐松故自继续说道:“你放心,我没想着要算计你什么,只是此事一过,当初通科学堂与弘文印社创立之初时你帮我的那份交情也就算还清了。说过此事之后,我倒是想问你一句话”
今晚的唐松太直白了,直白到让郑胖子都无法适应了,随之他以往总结出的那套与唐松打交道的方式也就完全不管用了,屏息凝神问道:“问什么”
“而今你是经由我与镇国太平公主府搭上了线,若有一日,我发现与公主走不到一条道上时,你又当如何自处是随我还是随她”
唐松的声音轻轻淡淡的,但听着郑胖子耳中却让他的呼吸猛然一挫,而后出气声都大了不少,“这怎么可能你与公主”
“我并无与公主分道之心,只是世事无常,哪有什么不可能之事郑掌柜,我是拿你当真朋友,所以才把这话问在前边,你可也要想清楚了再答我,这一言既出,可就再没有回头路好走了”
郑胖子的出气声愈发急促,想要端酒樽,手却抖动的有些厉害。最后他索性弃了,整个人如泥塑般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唐松既没催他,更没劝诱他什么,只是小口的呷着酒静静等候。
许久之后,郑胖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迎着唐松的眸子道:“此事太大,郡侯你得容我三思”
而今正是太平公主势力大膨胀的时候,与她相比唐松可就差的太远了。在这等情况下郑胖子不肯轻易表态,反倒更为可信。
唐松放下酒樽笑着点点头,“这是当然”
至此,郑胖子再也无心吃酒,也没了看女儿的心思,起身告辞。
“把窈娘带回去吧”
郑胖子闻言转身,唐松神色不变,“如今你既做出了投靠公主府的举动,再将女儿嫁予我为妾,我若是镇国太平公主,对你这般四处含糊不清的举动也不会高兴的。窈娘是个好姑娘,就让她过她该过的日子吧,简单平安就是福。对了,带窈娘走之前先到我家老爷子那里去一下,就说是你自己改了主意”
郑胖子无言的点点头后去了,与来时高涨的情绪相比,此时他的脚步愈显沉重。
对此,唐松没再说什么安慰话语。商贾做到他郑胖子这个地步已经无法避开朝堂政治了,所谓高处不胜寒,每上一个台阶就意味着可供其腾挪圆转的余地越窄,现实就是如此,安慰又有什么用
看来今晚因上官婉儿的好消息引发的这场独酌注定是无法进行到底了,郑胖子刚走不多久,刚才两人念叨着的太平公主居然就穿着一身男装到了。
她如此突兀而来,传递的是一个与唐松切身相关的消息。就在今天下午散衙前,天子李显传召了政事堂诸相,在说完明天朝会的相关事宜后,他居然突然提起了安乐公主的赐婚之事,且指明的赐婚对象就是唐松。
唐松手中一松,酒樽掉落下去,淋漓的酒水顿时在那名贵的波斯地毡上印出了大大一圈酒痕,“我”
太平压根没搭理他。等了一会儿,从极度惊讶中回过神来的唐松才想着问道:“那政事堂诸位相公是如何回应的”
“狄仁杰岂肯让你做安乐的驸马,武崇训尸骨未寒,她安乐就想另嫁他人明显是与礼不合,有这么好的说辞在,狄仁杰与李昭德岂能不用”
见唐松如释重负,太平冷冷一笑,“你别高兴的太早,狄李等人虽然不赞同你去做安乐的驸马,但话头一转,却将你安排给了玉宁,嘿嘿,唐松你还真是招人喜欢哪,兴许过不了几天,本公主再见你时就该称一声妹婿了”
玉宁公主便是水晶的封号,听到这个消息,唐松真是头都要炸了。
太平左右扫了扫见房中无人后索性到了唐松身边坐下,伸手拧住唐松腰间的一块软肉转起圈儿来,口中咬牙切齿道:“一姑一侄两位公主二女争夫,这仗有得一打,倒是唐松你究竟要选谁呀”
腰间剧痛,但因太平拧的太紧又无法挣脱,唐松急了,愤然道:“我想娶你,你愿嫁吗”
这话说的太平心中猛然一咯噔,趁此机会唐松总算脱离了魔爪。“看来我这婚不结还真是不行了,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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