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不知道仓库是否亏空”
许达道:“启奏皇上,臣任宝泉局郎中监督至今方才半年,怎会亏空这么多铜料臣的确不知道有无亏空,臣从科尔昆那里接手,只交接了账本,仓库没有盘存。”
科尔昆马上跪了下来,道:“启奏皇上,许达他在撒谎臣同他账本、库存都交接清楚了,账实相符,并无亏空。臣这里有盘存账本”
陈廷敬同许达都很吃惊,望着科尔昆把账本交给了张善德。皇上接过账本,说:“一个说没盘存,一个说有盘存账本为证。朕该相信谁”
许达哭奏道:“启奏皇上,科尔昆欺蒙君圣呀”
科尔昆却是镇定自若:“启奏皇上,臣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个假账本来那上面有许达自己的亲笔签名。”
许达连连叩头喊冤:“那是假的我没有签过名我只在账本交接时签了名,并没有在仓库盘点账册上签名”
陈廷敬道:“皇上,臣到宝泉局督理钱法几个月,从未听说科尔昆同许达盘点过仓库。”
萨穆哈终于沉不住气了,上前跪道:“启奏皇上,臣暂且不管陈廷敬所奏是否属实,只是以为,他督理钱法,就是要铸好钱,而不是去盘存仓库。此举意在整人,有失厚道。既然有失厚道,是非曲直就难说了。”
高士奇站出来节外生枝,道:“启奏皇上,臣听说宝泉局每铸新钱,都要给有些官员送样钱。不知陈廷敬把样钱送给哪些人了”
原来自陈廷敬去了宝泉局督理钱法,高士奇再也没有收到过样钱,暗自生恨。明珠听了高士奇这话,知道不妙。
果然皇上问道:“送什么样钱难道样钱还有什么文章”
陈廷敬奏道:“高士奇讲的样钱,同皇上知道的样钱是两回事。臣到宝泉局之前,未曾听见有送样钱一说。皇上,臣可否问问高士奇收过样钱没有”
高士奇顿时慌了,说:“臣从未收过样钱”
陈廷敬说:“既然从未收过样钱,怎会知道样钱一说”
皇上怒道:“你们真是放肆只顾在朕面前争吵,为何不告诉朕这样钱是怎么回事”
陈廷敬奏道:“启奏皇上,以往宝泉局每铸新钱,都要往有些王公大臣家送样钱,每年要送出近两万两银子,打入折耗。臣以为这是陋习,已令宝泉局革除”
皇上恼怒至极,却冷笑起来,道:“哼,好啊朕看到的样钱是象牙雕的,是看得吃不得的画饼,你们收的样钱可是嘣嘣响的铜钱宝泉局是替朝廷铸钱的,不是你们自己家蒸饽饽,想送给谁尝尝就送给谁”
听得皇上斥骂完了,科尔昆小心道:“启奏皇上,臣有事奏闻。”
皇上瞟了他一眼,未置可否。科尔昆琢磨皇上心思,好像可以让他讲下去,便道:“新任徐州知府陈廷统,向京城全义利钱庄借银万两,按大清例律,应属索贿,其罪当诛”
陈廷敬虽早已心里有底,听着仍是害怕。徐乾学站出来说话:“启奏皇上,全义利是钱庄,不管官绅民人,皆可去那里借钱。陈廷统问钱庄借钱,跟勒索大户是两码事。请皇上明鉴”
皇上道:“刚才说到这么多事,你一言未发。说到陈廷统,你就开腔了。徐乾学,你是否有意袒护陈廷统”
徐乾学道:“臣不敢枉法偏袒。刚才议到诸事,这会儿容臣说几句。”
皇上抬手道:“不,这会儿朕不想听你说。明珠,你怎么一言不发”
明珠道:“臣正惶恐不安哪”
皇上问道:“你有什么不安的”
明珠低头道:“臣虽未曾做过钱法郎中监督,却督理过户、工二部钱法。宝泉局一旦有所差池,臣罪在难免。”
皇上点头道:“明珠向来宽以待人,严以责己,实在是臣工们的楷模。刚才陈廷敬等所奏诸事,牵涉人员甚多,得有个持事公允的人把着。明珠,朕着你召集九卿詹事科道,共同商议,妥善处置”
明珠喊了声“喳”,恭恭敬敬领了旨。
皇上冷冷道:“许达不必回宝泉局了,陈廷统也不必去徐州了,科尔昆朕料他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做假账”
皇上说得淡淡的,陈廷敬听了却如炸雷震耳。许达早已脸色青白,呆若木鸡。科尔昆且惊且喜,只愿菩萨保佑他侥幸过关。
乾清门这边唇枪舌战,宝泉局钱厂那边却正在闹事。一大早,役匠早早地起床生炉,刘元过来喊道:“今日不准生炉。”
役匠问道:“为什么呀”
刘元说:“咱们不铸钱了”
役匠又问:“好好的,怎么不铸钱了”
刘元好不耐烦,说:“问这么多干吗向爷说不铸了就不铸了。听你的还是听向爷的”
役匠们听说是向忠发了话,谁也不敢生炉了。
苏如斋不知道刀已架在他的脖子上了,他的全义利记正在热火朝天铸钱。苏如斋拿起刚铸好的铜钱,道:“去,拿宝泉局的钱来看看。”
伙计跑进屋子,拿了串官铸制钱出来。苏如斋反复验看好半日,笑道:“你们谁能认出哪是宝泉局的钱,哪是全义利的钱”
伙计道:“分不清,分不清”
这时,一个伙计匆匆跑了过来,惊慌道:“东家,来了许多官军”
苏如斋还没来得及问个究竟,却见百多号官军冲进来了。原来领人来的正是刘景,只见他厉声喝道:“都不许动把这些假钱、铜器、块铜,统统查抄”
苏如斋愣了半日,突然大喊大叫:“我朝廷里有人你们不准动我的东西”
刘景冷笑道:“哼,朝廷里有人谁是你的后台谁就完蛋”
苏如斋喊道:“陈廷敬、陈廷统两位大人,都是我的朋友”
刘景喝道:“今日派人来抓你的正是陈廷敬大人把这个人绑了”
几个官军立即按倒苏如斋,把他绑得像端午节的粽子。
马明同宝泉局小吏们来到钱厂,见役匠们都歇着,便问:“怎么回事”
一个役匠道:“我们不干了。”
马明又问:“怎么不干了”
役匠道:“功夫手上管,干不干是我们自己的事”
向忠正躺在炕上,眯着眼睛抽水烟袋。外头有人嚷嚷,他只当没听见。刘元慌忙跑进来报信:“向爷,有人从外头回来,说全义利记被衙门抄了,苏如斋跟伙计们都被抓起来了”
向忠惊得坐了进来,问:“啊知道是哪个衙门吗”
刘元道:“听说领头的是陈廷敬的人。”
gu903();向忠摔了水烟袋,骂道:“奶奶的陈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