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六只,左厉冥紧张地观望着远处,确定并无大规模的狼群,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饶是如此,还是默不作声,希望那几只狼只是觅食路过,不要发现藏在山洞里的两人。
若是自己一人,左厉冥即便遇上狼群,也能脱险。还记得那年,他们这一百人相互厮杀,自己不小心遭遇了狼群,在树上整整待了几日,靠着野果过活,砍削树枝为箭,将蹲守在树下的群狼一一射杀,这才得以逃生。
如今带着个女人,登高爬树都不那么灵便,能尽量不惹这群嗜血成性的畜生,还是不惹为妙。
宰杀了野狼和野狗,恐怕多多少少残留些气味。浪叫四起,仿佛循着气味而来,越聚越多,叫得人心里直发毛。胡婵只觉得脊背发凉,两点绿幽幽的光由远及近,彷如地狱里的冥火,叫人止不住哆嗦起来。
适应了黑暗,胡婵得以模糊地看到那走近的狼。它在潭水四周游走一圈,低头垂首不发出一丝声响,左右看着四周的动静,不放过任何一个异样,绿幽幽的眼睛满是诡诈和凶残。
似乎只是捕风捉影,它终究没发现任何情况,便垂着尾巴往回走。
胡婵刚松了一口气,忽见那狼身子不动,却猛地转回头,故意使诈看着四周,若是有躲藏的其他兽类,以为狼放弃了搜寻,大意活动的话,便中了这畜生的圈套。
胡婵的心跳得厉害,再看左厉冥,这家伙比狼更狡猾,一直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手里的弓箭也准备好随时要那畜生的命。
那狼“嗷呜”两声,仿佛给同伴发送信号,其他绿幽幽的光便先后消失在了夜幕里,仿佛一直都不曾出现过。
野兽对于血腥气味的敏感程度,是人类永远也达不到的。人们主要通过眼见来辨别,这种准确性远远比野兽们的嗅觉差很多。
“你去睡。”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夜,左厉冥不敢放心去睡。
“还是你去睡,我来守着,若是有危险,我便推醒你。你这么一直不睡觉,人会垮下去的,到时岂不会更危险。”胡婵也是为了自己,若是左厉冥不在了,自己最多活不过一天,便会饿死或者被野兽咬死。
左厉冥默了默,困意袭来,实在是强撑不住,只觉双眼肿胀,愈发地粘黏到一处。
“不必,你闪到一边。”左厉冥说着便走回洞里,将那日做好木门剩余的枝干码放到洞口,堵住木门以防野兽猛地闯入,这才放心地躺下休息。
刚一躺下,困意袭来,人便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睡梦里,自己置身于杂草密林之中,猛兽一头头地出现在面前,张牙舞爪奔向自己。左厉冥拿着大刀,不断去砍那些袭击自己的畜生,又要防止高处有人放冷箭。
一起放逐的这一百人里,不乏强壮的少年,但多半是自己这种瘦弱的。
他们都是孤儿,有的是被倭寇杀了全家的孤儿,有的是从乱坟岗里捡回的,有的是饿得快死的小乞丐。
从他们被放到岛上的那一天开始,杀戮和血腥便开始了。一年后,只有那个活下来的最后一人,才能离开此处,离开这无人可以说话整日里提心吊胆的日子。
如若有两个人活下来,那这两人都必须死,被海风吹得黝黑的那张脸,不带一丝表情地告诉众人。
仿佛被灌入了兽血,他们不再像个人,像个少年,而是变成了嗜血的狼,凶残的虎。
为了活命,必须杀光其他人。他们两两相残,活下来的那一半又继续两两相残,得胜的一方,带着手下败将的人头和手下败将曾经缴获的人头,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样的日子没有尽头,生生折磨着自己,直到有一日,左厉冥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长刀不断砍削着野兽的四肢,不断砍去其他人的头颅,血液四溅,喷洒到脸上,腥臭难忍。
忽然,那头野兽化作人形,举起大刀砍向自己,左厉冥惊呼一声坐起,发觉浑身已经被汗浸透。
“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胡婵早已换上了昨夜洗好的衣衫,将那遮身子的兽皮盖到左厉冥身上。
“你做噩梦了”胡婵见左厉冥浑身是汗,轻声问道。
“哪个叫你给我盖上兽皮的太热了”左厉冥转身擦汗,不希望别人看到自己弱的一面。
胡婵在心里骂了一句,便自顾自拿了晒干的肉干来吃。
左厉冥静坐了一会儿,打起精神吃了些肉干,便出了山洞。
“三将军,今日我们去何处”胡婵手忙脚乱爬下来,紧紧跟在左厉冥身后,寸步不离。
左厉冥没说话,胡婵便也不再问,紧紧跟着他转出山谷。
白日里那令人心惊肉跳的一幕已不在,阳光普照大地,万物复苏,绿草欣欣地长着。胡婵看看那个高坡,夜晚时,这上面便满是绿幽幽的光,此时却丝毫不见异样。
这出神的功夫,胡婵便慢了下来,发现后赶忙紧走几步,与左厉冥拉近距离。
走出山谷,走过两人上次打猎的地方,潺潺的水声越来越近。
左厉冥循着声音走去,越过一道山坡,一条流速缓慢的小河横在眼前。
河水有些浑浊,河中有几块突出水面的石头,被太阳晒得灰白许多,与水下的颜色格格不入。
几根稀稀落落的水草,随着河水的缓缓流动而摇摆不定,小河对面是一片树林,远远看去,长了各种不知名的果子。
“跳着石头过河,到对面摘果子。”左厉冥回头说道。
“好,三将军开路吧。”胡婵撩起裙摆,准备好踩着石头过去。
左厉冥微微一皱眉,即便是岛上的女人,也没这般不注意规矩的。
左厉冥在前带路,几下便跳到河中央,站在石头上回头看,胡婵正摇摇晃晃走到第三块石头上。
左厉冥这一停不打紧,胡婵本是准备着一鼓作气,借着这股力迅速跳到河对岸,谁知左厉冥忽然停下来瞪着自己,一时紧张脚下更是了水准,哎呀呀大叫几下便跌入河中。
河水不深,只没到胡婵腰处,但河底估计怪石遍布,且湿滑,胡婵摇摇晃晃扶住大石头,试图爬上来,却连连扒空了几下。
跌跌撞撞,拍打着水面的胡婵,身上被打湿。左厉冥不耐烦地走回去,伸手拉住胡婵便要往上带。
胡婵抱住的大石头,被河水打湿一片,上面本就有些青苔,此时便异常湿滑。
“莫乱动,上来。”左厉冥脚下险些滑下去,用力将胡婵拉上来。
胡婵稳了稳心神,只好穿着湿漉漉的衣衫继续跟着左厉冥往前走。
小河中段便没有可以踩踏的石头,左厉冥便下水趟着走。胡婵已经无所谓,反正下面已经湿透,便跟着下了河。
齐腰深的河水不甚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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