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同摇头道:“尽量劝劝吧,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相信你这位妻兄下起手来绝对不会犹豫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从都督府向外走,却见大门外一骑如飞而至,马上军士不待马匹稍停,直接滚鞍而下,踉跄着冲到门房处,将怀中一卷文报递给值星军官,口中大叫:“幽州急报”
值星军官接了文报,立刻向内匆匆进去。
李承约和王思同听说幽州急报,又见这传令军士冻得通红的一张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焦急。不禁同时开口:“幽州何事”
那传令军士摇头不答,令两人为之一臊。知道自家问得鲁莽,便不再说话了,只是事涉幽州,两人都不想走了,便等候在一边,向中南海内张望。
过不多时,中南海内脚步声响起,值星军官急匆匆出来,大声传令,等候在门房处的十多名传令兵如潮水般涌出都督府,在门外纷纷上马,向四下疾奔而去。
李承晚和王思同一见便知道有重大变故,更不走了,在门房内赖了两盏茶,就坐下来等候消息。
两盏茶一过,就见大批营州文武高层纷纷涌至,其中既有冯道为首的各衙门文官,也有张兴重为首的三司长官,足足进来好几十人。过了片刻,就听中南海方向暴起一阵喧哗之声,动静极大,惹得都督府外庭许多房署内的军官也探出头来打量。
两人惊疑不定,也没心思喝茶了,就在门房左近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
就听纷乱的脚步声响起,刚才进去议事的营州官员一窝蜂奔了出来,武将们嗷嗷叫唤,文官们切切私语,竟然人人脸显兴奋之色。
王义簿在人群中呼来喝去,咋咋呼呼,没留神撞在李承约身上,然后咧嘴一笑,拍了拍李承约的肩膀道:“德俭来了赶紧回去准备吧嘿嘿,这下子有热闹了”没等李承约详问,又挤进人群中,和几个军将打闹着出了都督府。
李承约在混乱中见到了他的另一个妻兄张兴重,连忙一把拉住问道:“出了何事”
张兴重一向稳重,此刻也禁不住满面笑意,甩了一句话给李承约,脚下毫不停留径直走了。
人流之中太过嘈杂,王思同没有听清,等人流散清,忙抢上去问李承约:“究竟何事”
就见李承约怔怔的发呆片刻,终于回道:“王爷死了。”
天复元年十二月十五日,刘守光布告天下,辽东郡王刘仁恭暴病薨于幽州。
事实上,营州方面得知这一消息是在十二月十八日,比刘守光发布消息只晚三天,三天时间就把这一消息从幽州传回柳城,其速之捷,足以骇人听闻。要知道,节度府派向营州的发丧使者,此刻还没有赶到平州呢。
与部下们兴奋的心情有所不同,李诚中此刻在兴奋之中还带有很浓的纠结,以及一丝焦虑,同时存有一股莫名的哀伤。在刚才紧急召开的短暂军议中,他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数十名部下的激动之情,只不过大伙儿都努力掩饰着,但众人表情上的掩饰相当勉强,无论文官还是武将,眼神中都在跳荡这熊熊的火焰。
李诚中甚至无意中注意到手下两个最高级的知识分子冯道和韩延徽,他们相互对视的表情里透露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意味。当然,李诚中根本没有想过这两个人在刘仁恭“暴病”一事上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他将两人的诡异表情背后的意味与其他人混为一谈了。
这帮人之所以兴奋,是因为压在营州军头上的一座无形大山给搬空了,这种让人长舒了一口气的感觉真的很有滋味。当你苦苦寻求大义名分的时候,你的对头忽然给你送来一杆可以高高举起的旗帜,同时帮你把举旗之后的麻烦一扫而空,这是什么感觉
但李诚中与营州文武们不同,他的起步源于周知裕,而周知裕的起步源于刘仁恭。虽然他和刘仁恭的接触很少,甚至只见过这位纵横幽燕的强力人物两次,但李诚中却对这两次见面一直记忆犹新。
第一次是在魏州城下,李诚中见到了被士卒们围在中央的大帅,他还壮着胆子和这位大帅开了句玩笑,说要把罗绍威的美妾帮刘仁恭抢过来,在战事不顺的时候,他见到这位大帅吐血。同时,第二天他还见到了强撑着身子巡营安慰士卒的对方。
第二次是在幽州节度府,他向刘仁恭提出了自己收复营州的“五年计划”,深得这位大帅的赞许。紧接着在幽州节堂军议上,当他被授予柳城军使兼燕郡守捉使、游击将军的时候,他看到这位大帅在帅案后向他微笑点头。
如果说周知裕是李诚中在这个时空里事业上的领路人和扶持者,那么当李诚中翅膀变硬之后,真正让他一飞冲天的提挈者,就是刘仁恭。虽然刘仁恭对他的高看一眼更系于对周知裕的爱屋及乌,以及他本人所立的大功,但毕竟,将他从一营指挥骤然提拔至独领关外的军使、将军,给了他更为广阔的舞台和空间,这些都离不开刘仁恭这位上司的上司。
李诚中不知道刘仁恭在那个时空里的评价怎样,后人对这个幽燕之主的观点是褒是贬,他只知道,这位大帅在他的事业旅程上有着不容抹杀的功劳。所以,李诚中对刘仁恭虽然谈不上什么特殊的感情,但却也一直怀有一分感恩之心,以至于听闻他身死的消息后,心里忽然生出了莫名的哀伤。
如果李诚中穿越前能够熟读历史,如果他知道冯道、韩延徽、刘山喜、郭炳呈这四人组成的一条线脉在其中产生的作用,那么他的内心恐怕会更加纠结。
在另一个时空,刘仁恭没有辽东郡王的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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