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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 寒川子 2209 字 2023-10-03

缓问道:“景爱卿,国父他走了”

景监泣不成声:“回回禀君上,商君饮下御酒,就就这么走了”

惠文公再次垂泪:“商君他他可有交代”

“商君要微臣转奏君上,立威于军,立信于民;欲成大业,强国固本。”

“你再讲一遍”惠文公声音发颤。

“立威于军,立信于民;欲成大业,强国固本。”

惠文公涕泪交流,喃声说道:“本即农,农即民,民即法,法即秦听商君之言,哪里像是谋逆之人”又擦几把泪水,抬头看向景监,“景爱卿”

“微臣在。”

“不瞒你说,”惠文公声音微颤,“寡人心里一直嘀咕,商君谋逆之事有点蹊跷。方才听你讲述商君临终之言,寡人愈发不安了。照理说,商君若要谋逆,应当谋杀寡人才是,为何却去谋杀公叔还有那个朱佗,寡人刚刚听说,他到商君身边不足半年,商君对他并不信任。此等大事,以商君为人,该当托付亲信才是,何能轻托呢景爱卿,寡人问你,会不会有人栽赃于他”

景监心知肚明,却又不能讲明,跪地叩道:“君上圣明是否有人栽赃,臣不敢臆测。不过,臣可禀明君上,凡谋逆者,必有私欲。商君是卫人,年已五旬,在秦并无嫡亲。臣素知商君,自入秦之后,十数年如一日,一心只为变法强秦,既未成家,也未立室,更无子嗣家庙。如果谋逆,他为何人而谋”

“嗯,此言甚是,”惠文公重重点头,“寡人有意重审此案。如果商君真的是受人陷害,寡人绝不轻饶景爱卿,寡人想将此案交由爱卿核查,可有难处”

想到商君的临终之言,景监奏道:“谢君上器重不过,此案涉及世族元老、权贵国戚,微臣身轻言微,恐难复命”

“那依爱卿之见,何人可当此任”

“太傅”

惠文公思忖良久,看向内臣:“传谕,宣太傅、公子华书房觐见”

内臣躬身应道:“臣遵旨”

太师府中,一片喜庆。

偌大的客厅里,甘龙端坐几前,陈轸陪坐。旧党成员,各按职爵坐于两侧,每人面前的几案上摆满美酒佳肴。众嘉宾无不笑逐颜开,把爵畅饮。

酒过三巡,甘龙扫视众人一圈,重重咳嗽一声。

喧闹的大厅立时鸦雀无声,所有目光尽皆投向老太师。

甘龙倒满一爵,递予陈轸,自己也倒一爵,举起来,缓缓说道:“今日我等去除逆贼公孙鞅,上大夫功不可没诸位大人,老朽提议,先敬上大夫一爵”

众宾客纷纷举爵,异口同声道:“老秦人敬上大夫一爵”

陈轸举爵,环视众人:“公孙鞅倒行逆施,上天怒而罚之,陈轸不敢冒功陈轸建议,我们谨以此爵敬祭上天,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众宾客齐声曰善,纷纷将爵中酒洒向空中。

杜挚不无兴奋道:“上大夫此言说到下官心坎上了想当年,公孙鞅在渭水河边处斩七百贤士、血流成河之时,恐怕不会想到他自己也有今日。这叫做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上天终归是公平的。”

“唉,”公孙贾捋一把胡须,轻叹一声,“可惜的是,五马分尸之时,下官未能听到公孙鞅的惨叫,终是憾事。老太师,下官真不明白,公孙鞅既然罪有应得,君上为何赐他毒酒呢”

“诸位大人,”甘龙捋一下飘然而下的长须,缓缓说道,“老朽以为,这正是君上的圣明之处。君上跟先君不同。先君视民为仇寇,动辄施以酷刑,株连九族。君上则以仁爱为治国根本,此举足以昭示君上的宽厚之心,当是大秦福音啊”

“老太师所言极是。”杜挚叹服道,“现在想来,君上当年之所以率先反对变法,也是出于爱民之心。”

“是以老朽以为,祸秦之首,不在公孙鞅,而在新法。”

甘龙的话音刚落,陈轸随即点头应和:“老太师言及此处,陈轸也有一语,若是不妥,还望太师和诸位大人海涵。”

甘龙微微拱手:“上大夫但说无妨。”

“若是陈轸没有猜错的话,处死公孙鞅,并非君上远谋。”

“听上大夫语气,”杜挚略一迟疑,“君上远谋,难道是废除新法”

“杜大人一语中的。”陈轸朝他竖起拇指,“不过,君上眼下也有难处,因为新法是先君孝公的既定国策,君上新立,不好擅自变更啊”

众人纷纷点头。

“然而,”陈轸话锋一转,“在下以为,此事并非难办。如果诸位大人敢想君上所想,发动朝野臣民一齐上书,共同奏请废除新法,就可形成民意。若是形成民意,这情势就另当别论了。”

这是个大胆的提议。众宾面面相觑,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太师甘龙。

“嗯,”甘龙捋须良久,微微点头,“上大夫所言,并非不可行。君上看到民意如此,正可顺水推舟,恢复我大秦祖制。”

“诸位大人,”杜挚忽地站起,抱拳一圈,“既然老太师发话了,我等这就行动起来,发动臣民,各上奏本,吁请君上废除新法,恢复祖制。”

众皆雀跃。

泰和殿里,惠文公的几案上再次码起一堆堆折子,上面无一不写“废除新法,恢复穆公祖制”等字样。

惠文公面色阴沉,随手翻过几个折子,眉头渐渐横成一道。

内臣走进:“太傅、国尉、上大夫、公子华求见。”

“让他们进来。”

嬴虔、车英、景监、公子华趋进,跪地叩道:“微臣叩见君上”

“众卿平身。”惠文公指指两边的几案,“请坐。”

几人落座,彼此点下头,嬴虔拱手奏道:“启禀君上,微臣已经查明,公孙鞅谋逆一事不实,为甘龙、杜挚等人栽赃陷害所致。”

“哦”惠文公故作惊愕,“爱卿可有证据”

嬴虔朝公子华努一努嘴,公子华拿出朱佗的供词和画押:“此为天牢司刑在朱佗身上寻到的悔过书,上有朱佗画押。”

这份悔过书是惠文公亲自审讯之后,公子华让朱佗画押的。惠文公早知端底,但仍旧装模作样地细细审过,拳头击于案上:“大胆奸贼,竟趁寡人新立之际,结成朋党,欺骗寡人,陷害国家栋梁,图谋颠覆先君新法,实乃秦贼车国尉”

车英跨前一步:“微臣在”

gu903();惠文公指指堆在案上的奏折:“你将这堆折子拿去,凡是折上署名的,皆是奸贼一党,尽数缉拿归案,押入死牢,听候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