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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 寒川子 2194 字 2023-10-03

阿黑唧唧咛咛,在他身上乱拱乱舔。

苏秦紧紧搂住它,将脸贴在它头上,泪水盈眶,两手不住地顺毛捋动:“阿黑,阿黑”

人们再次惊呆,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人一狗。

一番亲热之后,阿黑挣脱出来,一口叼住苏秦的宽袖子,呜呜叫着,拼命朝前拽。看到它的焦急状,苏秦心里一紧,再不管迎接队伍与出行礼仪,撩开大步,紧跟于后。

所有人被这条狗搞蒙了。没有人再欢呼,苏秦也没再向任何人打揖,只是本能地加快步伐,越走越快,紧紧跟定阿黑。阿黑越跑越快,苏秦跟着飞跑。

他们一路狂奔到家,还没跨进院门,就听到堂间传出小喜儿和大哥苏厉的悲哭声。

苏秦一头扑到堂门口,蒙了。

苏秦的两手扶在门框上,两腿似有千钧重,两脚如被钉在地上。

阿黑蹲在他脚下,不住地舔他颤抖的手。

不知过有多久,苏秦方才回过神来,身体朝前一扑,两膝打弯,扑通跪地,从喉咙眼儿里挤出一个低沉、变化的颤音:“阿大”

眨眼之间,苏家由大喜入大悲。接踵而至的苏代、苏厉妻、苏代妻及一群娃子这也明白过来,跪于当堂号啕大哭。尤其是苏厉妻,夸张的声音吓得阿黑夹起尾巴,悄悄溜到院子里。前来闹喜的人,包括陪同苏秦的周室大夫、纵亲司属众,皆被这场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无不傻愣地站着。

院里院外,黑压压的净是人,却无一丝喧哗。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公子卬。

他面上悲,心里反喜,朗声吩咐随从:“快,传乐手,奏哀乐”

省亲乐团赶过来,乐音由喜转悲,呜呜咽咽的哀乐响彻轩里,顷刻间就将苏家老小的哭声淹没。

哀乐声中,公子卬有板有眼地安排治丧。由于苏虎已经晋爵稻人,爵级虽然不高,却也是个大夫。公子卬眼珠子一转,吩咐以大夫规格为苏虎操办丧服礼器。

接后数日,公子卬表现出从未有过的亢奋,极其尽职地吆五喝六,为苏家老爷子的后事奔忙。

周室没落多年,莫说是寻常百姓,即使士大夫家有大丧,也远不及过去礼路周全,因而,掌管士大夫丧葬事务的职丧所剩无几,多已赋闲。公子卬打听到西周国河南邑有个资深的职丧,赶忙召请他来,吩咐他严格按照大周规制治丧。大周规制着重繁文缛节,灵堂设置、丧服冥器、墓室方位、主客礼仪等皆有讲究,甚至何时哭、如何哭、哭声大小也有规矩。公子卬一改平日不爱看书的旧习,使人寻来鲁人孔丘整编过的仪礼仔细研究,生怕职丧等人不尽职守。

在公子卬的督促下,整个伊里人声鼎沸,轩里村内外无处不晃动身着孝服的身影,哀乐阵阵,悲哭声声,吊唁车马更是不绝于途,苏家兄弟如几尊木偶般接受职丧等礼官的摆布。

一夜富且贵,苏氏一门似乎难以适应,尤其是苏厉妻和苏代妻妯娌二人。

丧事进入第七日,过后晌时,在灵堂前跪了大半天的苏厉妻有点内急,拿肘子轻轻碰触苏代妻,嘴角朝外面的茅房努了下。

苏代妻点点头,跟她一道出去。

妯娌俩上完茅房,苏厉妻却不急着返回,东瞅瞅,西看看,最后朝小喜儿的小院子一努嘴。几日来,所有的贵重礼品都在那儿。

小喜儿的院子不大,里外好几间,院门外侧各站一名执戈兵士,见二人来,横戈拦住。妯娌俩正欲走开,正在清点、登记礼品的军尉刚巧走出,认出是女主人,躬身揖道:“卑职见过两位夫人”

苏厉妻哑着嗓子,小声问道:“能进去看看吗”

军尉伸手礼让:“两位夫人,请”

妯娌俩随军尉走进院门,刚至屋门口,人就整个儿傻了。丝绸、器皿等各色礼品琳琅满目,稀奇古怪,堆满好几个房间。靠墙处放着三只大红箱子,没盖,里面摆着金银珠宝,箱前蹲着三人,两人在清点,一人在登记。

妯娌俩梦中也未见过如此之多的宝贝,呆怔许久方才回过神来。苏代妻不敢再看下去,轻轻扯下苏厉妻的衣袖。

妯娌俩走出小院子,站在大椿树下。

“嫂子,恁多财宝,不会都是咱家的吧”苏代妻小声问道。

苏厉妻没应声,顾自喘会儿粗气,猛地意识到什么,急道:“妹子,咋不见相爷呢”

“相爷”苏代妻怔了,“哪个相爷”

苏厉妻白她一眼:“瞧你笨的就是二弟呀,咱家的大贵人”

“你是说二哥呀,”苏代妻笑了,“方才好像是公子邀他去帐子里,说是议事呢。”

“议啥事”

“我咋知道”

“妹子,走,跟嫂子下灶去”

“这阵儿才半晌,下灶干啥”苏代妻不解地望着她。

“叫你去你就去,管恁些干啥”苏厉妻不由分说,扯起她的胳膊拐进灶火,烧出一锅热腾腾的酒酿杂烩汤。

苏厉妻盛出一碗,放在家中最好的一只黑色托盘上。

“妹子,你端上,陪嫂子走一趟。”

“去哪儿”

“相爷大帐,敬相爷喝”

“大嫂,二哥他不欠这个,听说好多人都在忙着为他烧饭哩”

“那是他们烧的。一桩归一桩。那年冬天,相爷饿肚子回来,本想喝口热汤,我这瞎眼的却没给他烧,失礼了。这阵儿得补上,不然,嫂子往后咋见他哩”

“妹子不敢,你和二嫂去吧。”

“不妥。”苏厉妻连连摇头,“那两口子就像是锅里的油和水,一烧火就炸锅。再说,那桩事是嫂子做下的,跟二妹子无关。走吧,嫂子求你了”

“我不敢去”苏代妻退后几步。

“唉,”苏厉妻落下泪来,“妹子不去也罢。谁欠的账,该谁还,谁让嫂子有眼无珠哩”

苏厉妻端过托盘,径直走到村北麦场上。

去秋一场大雨将苏秦那年刺股悟道的草屋淋塌了。苏秦怀念那处地方,在原址扎下大帐,除去为父守灵,吃住都在帐里。

卫士报过,苏秦听说是嫂子,叫飞刀邹传见。苏厉妻端着托盘,走进帐门,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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