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笑道:“难为你了。”问道:“你的儿子今年多大了”
华歆暗暗叫遭,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忙回道:“犬子俱都年幼,不劳大王下问。”
曹操哈哈一笑,道:“看你怕成这样,就知道刚才遭了什么罪了。这样吧,为了不让你为难,这难题便由我来处理吧。”
华歆如释重负,道:“大王若无其他事情,微臣告退。”
曹操点了点头,华歆行礼退下。
华歆走出书房,越想越觉得曹操当头那句话里有话,心中不安,不敢再到曹丕府里通消息,径自回转馆驿。曹操千挑万选终于选了一个女儿准备献进宫去,那个女儿是个不得宠的姬妾所生,平时无权无势,小姐婢气自然就小多了,更难得的是貌似凌波仙子,端庄贤淑,识大体顾大局,听说要进宫,除了说舍不得离开曹操和自己母亲之外,倒也没挑三拣四,曹操甚为满意,当即决定让此女进宫。
像曹操这种大户人家的婚姻往往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竟是利害关系,是以结局往往不妙。那女子也像是任命了,谁叫她投错了胎,生在了帝王之家。次日一早,她与父母洒泪而别,华歆便领着她前往许都,献入宫中,献帝命悬人手,哪敢得罪曹操,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封她为皇后。不过封后非其本心,对她自然不好,自成婚之后就从未到她宫里去过。可怜的曹皇后唯有独守空房,终日长吁短叹,以泪洗面。
曹丕听闻华歆要走,便欲出城相送。华歆知曹操已然起疑,不欲招惹太多的事情,从王宫中接出曹操之女后,便即起行,片刻也不停留。曹丕接到消息,匆匆追赶,已是不及,到得城门口,只见道上车来人往,捱捱挤挤,哪有华歆的影子
他立马于城门望了片刻,怅然若失,拨转马头,回到府上,甫一进门,便有下人抢到他跟前,道:“恭喜公子,大王已立公子为王世子,七日后便举行册立大典。”
曹丕争来争去,就是为了这世子之位,闻言当真是大喜若狂,身子不自禁抖了起来,颤声道:“真的我不是在做梦么”
那下人道:“千真万确,今日一早便有宫中近侍前来传大王令旨,只可惜公子有事出去了,没能当面领旨谢恩。”
曹丕嘴也合不拢了,一个劲傻笑,过了良久,方迈步向屋内走去,那下人四下一瞧,伸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还有一个坏消息,大王下旨令廷尉立即处斩郭表。”
曹丕失声叫道:“什么什么时候”
那下人道:“今日午时三刻。”
曹丕心中一凛,心道:“他要是安安稳稳上路,那倒也罢了,若是他胡说八道,可就糟了。”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那下人道:“巳时刚过。”
曹丕双道长眉向上一竖,道:“巳时,只有一个时辰了”又道:“好了,我知道了。”走进书房,召来郭姬,挥手令左右退下,道:“父王要杀你哥哥,这事你知道了么”
郭姬点了点头,伏在他肩头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曹丕摸着她的秀发,心中好似一团乱麻,不知如何安慰,出了一会神,长叹一声,道:“子鱼不是要从中周旋么也不他是怎么办事的,原来还是秋后问斩,周旋来周旋去成斩立决了。”顿了顿,道:“今天早上我本就想见子鱼一面,问他这事进展如何了,没想到他竟连声招呼也不打,急匆匆地走了。”
郭姬瞪了他一眼,嘟起小嘴,道:“这事不怨子鱼,其实都怨你”
曹丕大为诧异,指着自己道:“我这事怎么能怨我”
郭姬道:“昨日子鱼差人来报大王边上一近侍神色有异,你便疑心生暗鬼,以为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心神一乱,便不听我的劝说,一意孤行,令廷尉府里的差役暗中害死王太医,这下可露了马脚了。”
曹丕心中一凛,嗫嚅道:“露出马脚,应该不至于吧。我做的十分的隐蔽,用的还都子建的人,父王怎会怀疑到我头上”
郭姬道:“怎么不至于,原本子建害死仓舒已是铁证如山,他便是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而你这一杀人灭口,想将套在子建脖子上的绳子勒得更紧些,没想到反而画蛇添足,子鱼不辞而别,便是最好的证明,大王已有所怀疑了。”
曹丕摇了摇头,笑道:“不会的,父王若是怀疑,就不会立我为世子了。”
郭姬道:“那是在安你的心,通常一立世子,便即行册立大典,早定位号,以免诸公子争竞,夜长梦多,可他为何要等到七日后”
曹丕心中惊骇,道:“这么说父王还真怀疑我了,这该如何是好”
郭姬道:“现在什么也别做了,如今大王只是怀疑,没有证据。”
曹丕越想越怕,放开郭姬,在屋中兜了一个圈子,道:“不成,不成,郭表什么都知道,留他不得。”
郭姬泣道:“你要是再杀人灭口,必将前功尽弃。”
曹丕愁眉紧锁,踱来踱去,道:“留着他实在是个祸害,他万一都说了可就全完了。宫里没人就是不成,这消息我到现在才知道,要是原来,我一早便知道了。”
郭姬道:“你打算怎么做”
曹丕咬着牙说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右手向下一劈。
郭姬暗暗叫糟,道:“千万不能这样做,这样那即将到手的世子之位可就要飞走了。”
曹丕道:“按你说该如何做”
郭姬道:“一听说哥哥要被处死,我心乱如麻,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主意也想不出来了。”
曹丕横了她一眼,道:“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为了你的哥哥”说着转身出屋。
郭姬抢上前去,拉着他的袖子,道:“别,别,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曹丕斜着眼向她瞧了一眼,拂袖便走,郭姬死拽不放。嗤的一声响,长袖裂开,曹丕扬长而去,郭姬低头瞧着手中断袖,怔怔出神,泪水夺眶而出。
曹丕急冲冲地来到前厅,召来心腹下人,悄声吩咐良久,那下人连连点头,最后道:“公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曹丕点点头,道:“嗯,小心在意,事成之后,定有重赏。”
那下人喜滋滋地道:“公子放心。”退了出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那下人急匆匆来见曹丕道:“小的去时,人已经被押往刑场了。”
曹丕急忙问道:“他可曾说了些什么”
那下人摇头道:“看守他的狱卒是我们的人,没让他乱说,而且拉他去法场时,已给他灌了迷药,他此时当如昏迷一般人事不知,哪还能说什么公子竟管放心。”
gu903();曹丕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顿了顿,又道:“备马,我要亲自去法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