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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的事你们不逃倒没事,逃就任送了性命你们看:四周都有人把守,能逃上那里去一齐上岸来罢,决不难为你们我们听了这些话,那里肯信呢没一个敢近岸,都拚命泅水,向上流逃。岸上的人,也不再喊了。

不知是何缘故”

“我们逃不上半里,忽被一根粗索,在水中截住去路;我们的水性,都不大熟习;一遇那根粗索绊住,便再也浮不过去。转眼之间,那粗索移动起来,我们的身体,被那索栏的只向後退;和打围网相似,将我们当作鱼,围到沉船的所在,一个一个的跋上岸。原来是四个人牵那根粗索。我们若是水性好,也不至是这麽被他围住:无奈我们都是陆营,能够勉强在水中浮起,不沉下去,也要算是我们的能耐了。”

常德庆点头,催说道:“将你们赶上岸怎麽呢”

兵士道:“就在离河岸不远,有一所茅房;八个水衣靠,手拿钢叉的人押我们到那茅房里。地下铺了许多稻草;壁上钉了一碗油灯,以外甚麽物件也没有。八个人将门关上,就监守我们。一会儿,外面有人敲门,隔门向里传话道:焦大哥教提一个杀胚上去问话。”

“我当时还不知道,杀胚是甚麽。只见监守的八个人,齐声应是。在我们叁十人中,挑精选肥的,刚刚选中了我。两个人过来,一人执我一条臂膀,说声走,值价些我才知道杀胚,就是指我们。我也不开口,便随二人,出了茅屋,向东北方走了五六里路。见前面有一堆灯火,走到临近,却是一个山岩;约莫有四五十人,各执灯笼火把,立在岩下。当中立一个年约五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人;正和一个满身是血,没有右膀的人说话。押我的两人,猛然将我往前一推,喝道:跪下我得朝上岩跪了。”

“那胡子掉过脸来,用很柔和的声音,向我说道:你不用害怕我这里的刀,不至杀到你们额上来我只问你:你们凭甚麽本领,敢押解这一舶的饷银,到北京去说来我听我就答道:我们是奉上官差遣,身不由己,本领是一些没有并且我们只送到湖北界,就回头销差那胡子点头,笑道:我也知道你们是身不由己但是你们只送到湖北界,以下归谁押送呢我说:有常德庆太爷押送。”“那胡子露出踌躇的样子,说道:常德庆麽是那里来的这麽一个名字啐我问你:这常德庆有多大年纪了於今在那里我说:年纪不知道,像是很年轻,大约不过二十多岁。沉船的时候。不知他往那里去了。胡子大笑道:怪道我不曾听说饼这麽一个名字,原来只二十多岁的人。真是人小胆不小了那胡子说笑时,又望那没有右膀的人,说道:四弟这回,可说是阴沟里翻船了”没右膀的人,听了不服似的,大声说道:这常德庆虽是没有名头,本领却要算他一等我栽在他手里,一些儿不委屈。我并想结识他,只可惜他赴水跑了一面说,一面望我,也喊了一声杀坯道:你听,我放你们回去,你见常德庆,得给我传一句话;你只说罗山的彭寿山拜上他;这回很领教了他的本领看他这种本领,谁也不能说够不上保镖

只是江湖上,第一重的是仁义如天;第二还是笔舌两兼;第叁才是武勇向先。他初出世,没有交游,本领便再高十倍,也不能将这麽重的镖,保到北京这是我想结识他的好话。你能照样去说,不忘记麽我说:不会忘记那胡子教押我去的两人,仍押我回茅房。”

“我到茅房,不到半个时辰,又听得外面敲门的说道:有甘瘤子来说情,要将叁十万饷银,全数讨回去。焦大哥说:看甘瘤子的情面,交还他一半。彭四哥说:凭他这一刀的本领完全退还他,於今已将银两全数搬到对面河岸去了,甘瘤子还要把这叁十个杀坯,一并带回去。现在前面等,赶紧将这一群杀胚送去罢。算是我们倒楣,白累了一个通夜”八个监守的人都忿忿的说道:我们在水里,浸了这大半夜;落得个空劳心神。真是没得倒楣了即听得门外的人,催说道:罢了,罢了快点儿送去吧倒了楣,不要再讨没趣

这个瘸子,最是欢喜多管闲事的八人都堵嘴。板脸,连叱带骂的,将我们引到沉船的地方。在山岩下问话的那胡子,同那没右膀的人,正立在河岸上,和方领我们到此地来的这位老者,做一块儿说笑。这老者见我们到了,就向两人作辞,说了句承情,便带我们到此地来了。这些银箱,也不知是何人搬运到这里来的。”

常德庆听了这些话,心中害怕,不敢再押银两,往前走了;就在鱼矶,另雇了一艘民船,仍将叁十万丁漕银,解回长沙;向那藩台禀明了失事情形,谨辞恪辞的,卸了委任。独自跑到鱼矶来,拜甘瘤子为师,练了一身惊人的剑术。

这甘瘤子是两湖的大剑侠。他师傅杨赞化,是崆峒派剑术中的有名人物。在喻洞和金罗汉吕宣良较量的董碌堂,是杨赞化的大徒弟、甘瘤子的师兄。甘瘤子因董禄堂败在吕宣良手里,对於吕宣良这一系的人,都存了个仇视的心思:只待一有机会,就图报复。

南荆桥、北荆桥两处,都是甘瘤子的巢穴。甘瘤子的家,在北荆桥。他还有一个九十多岁的老母。他这老母在江湖上,也是有名的,叫做甘二嫒姆。少时跟他父亲,吃镖行饭,练就一身硬功夫;舞得动八十斤的大刀。嫁甘瘤子的父亲,就改业做独脚强盗。

怎麽谓之独脚强盗妮凡是绿林中的强盗,没有不成群结党的。和常人一般,住在家里,每年出外,做一两趟买卖。也不收徒弟,也不结党羽,便谓之独脚强盗。这种独脚强盗,最是难做,不是有绝大本领的人不行笆瘤子的父亲,住在北荆桥,做了二十年的独脚强盗;左右的邻人,不但无人知道他是个强盗,并且没一人不感激他周济贫人的好处。

笆瘸子十四岁上,他父亲就死了;甘二嫒姆每年仍照常出外,做一两趟买卖:连笆瘤子和家下人,都不知道。直到後来,拜了杨赞化为师,成了一名大剑侠,自能撑持家政了;甘二嫒姆方坐在家中安享。但是甘瘤子的行动,仍是继承祖业,也做这项不要本钱的买卖。在下写到这里,却又要将甘瘸子家庭的组织,并和吕宣良一派人作对的前事,叙述一番了。

笆瘤子有两个老婆,这两个老婆,也都有些儿来历。大老婆姓蔡,是河南的一个卖解女子;容貌奇丑,武艺倒是绝高,不是寻常卖解女子一般的花拳绣腿,名字叫做蔡花香。每次卖解,每次当众宣言:如有打得过它的男子,不问贫富,只要年龄相当,家中不曾娶过妻的,便嫁给他。打遍了北五省,没遇一个打得过他的相当男子。甘瘤子偶然高兴,和她交手;只几个回合便把蔡花香倒提在手中。这时甘瘤子,确是不曾娶过妻;就娶了这蔡花香做老婆。

二老婆是甘二嫒姆的侄女,也是个吃镖行饭,有本领的女子。因甘瘤子的父亲行二,还有一个大伯,在中年死了,没有后人;遂将甘瘸子祧继,所以娶两房妻室。

大老婆生了一女,名叫联珠;二老婆生了一子,名甘胜。诗书世家的子弟,必习诗书:

他们这种武艺世家的子弟,自然也都会些武艺。就是甘胜娶的妻,也是会武艺的女子;甘联珠的本领,更是不待说了。

蔡花香的容貌,虽先得十分丑陋;但她生下来的女儿,却是端庄流丽,绝不像蔡花香的模样。蔡花香只生了这一个女儿,看得比甚麽宝贝还重有许多镖行里的子弟,托人向她家求婚;蔡花香只是嫌人物不漂亮。甘联珠的芳龄,看看十七岁了;蔡花香时常抱怨甘瘤子:

不肯留砷替女儿择婿。

笆瘸子一日走华容关帝庙门口经过,见庙里围了一大堆的人,好像有甚麽热闹似的。一时动了好奇的念头,信步走进庙门,挤人人丛中一看。原来是一个少年壮士,在那里耍一条齐眉铁棍;估料那棍的重量,至少也有四五十斤;少年拿在手中,和使一条极轻的木棍彷佛,丝毫没有吃力的样子。

笆瘸子见了,心里已是惊异那少年使完了一路棍,猛然将两手往背後一反,铁摈就靠脊梁,朝地上插下。只听得喳的一声,那棍插入土中有尺七八十深;少年随即耸身一跃,一只脚尖,只立在铁棍颠上,身体晃都不晃动一下笆瘤子不由得脱口而出的,大叫了一声好。

当时许多人叫好,少年全不在意:惟甘瘤子这声好一叫出口,少年就好像知道是蚌内行。

gu903();连忙跳下地来,对大众打了一个圆拱手;末了,向甘瘸子道:“献丑,献丑小子借此求些盘缠,也是出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