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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老弟不是说没多远的路吗

还有多远呢”陈继志回头笑道:“那有多远,一会儿就到了”陈继忘口里说,脚底下更加快了。

别武已跟跑出汗来,甘联珠还不太觉累。不一会,一座很高的石出,挡住去路。陈继志立住脚,正要和桂武说话;桂武已相差有四五丈远近,甘联珠却相离不过几尺。桂武面上,有些惭愧;走近陈继志说道:“多久不走路了,走不动,见笑得很还有多远呢”

陈继志笑道:“本来表哥是公子爷出身,自是不会走路。就是表嫂,也是千金小姐;怎能比我这乡下看牛羊的小孩,终日翻山越岭的走惯了此时得翻过这一座山,却怎麽办呢

哥哥、嫂嫂能爬上去麽”

别武看那山,尽是房子大一块的顽石堆成的;石上都是青苔;莫说树木,连草也没长一根;更没有上去的路径,陡峭的和壁一般。心想凭自己一身本领,上是能上去:但是石上,须不长青苔才好脚踏在青苔上面,是滑的;万一蹿到半山之间,一脚不曾踏牢,滑将下来;岂不要跌个骨断筋折又想表弟这麽小的年纪,他末必就能爬得上去;他如果真有这种能耐,能不怕滑跌下来;我们就照他脚踏的地方踏去,便也不怕滑了当下对陈继志说道:

“去老弟家里,必得从这山爬过去吗若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我们也只好跟老弟走了”

陈继志道:“第二条路是有,不过须回头,绕一个大弯子。我恐怕母亲盼望,所以引表哥表嫂到这里来;我在前慢慢的上去,二位照样上来就是。这山是我叁四岁的时候,便爬惯了的;不算一回事”说,举步如行平地,绝不费事的,转眼就上到半山。

笆联珠也跟飞身而上。桂武得抖擞精裨,连蹿带跃的往上赶;好容易用尽乎生之力,赶到半山一看,陈继志已神闲气静的,立在山顶;甘联珠虽也上去了,却是脸上变了颜色,立在那里喘息不已。

别武这时约两条腿,疲软的不能动了上半截的山势,更来得陡峭;实在没力量能上去了

也不好意思说甚麽,低头就拣一块平整点儿的石头,坐下来歇息。心想:“我小时候在家乡,虽说是家中富有,有下人伺候,不要我自己劳动;然我生性欢喜武事,何尝不是终日在外翻山越岭但是像这麽陡峭的山,休说我不曾上过,又几曾见有人能上呢甘联珠是练就了魁尖的上高本领,尚且累得喘气不匀;可见我这表弟的本领,必还在她之上不过我小时候,并不曾听得我父母说,我姑母也会武艺;计算我表弟的年龄,此时不过十一岁;又没有父亲,难道是天生成这般便捷身体甘联珠疑心这事,怕有些蹊跷;她疑虑的,怕不错”

别武正低头踌躇,忽觉头顶上,有甚麽东西颤动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根极粗的葛藤,从山顶悬下来;陈继志捏一端,在上面说道:“表哥身体疲倦了,只双手紧紧握住这藤,我拉表哥上来”

别武又想:他这一点儿大的身体,如何能拉得起我这不是笑话不要连他自己都拉下山来了,不是当耍的遂仰面朝上说道:“用不拉我再歇息一会,就能上来了”

陈继志在上面说道:“我母亲在家等的苦还有几里路,不要耽搁罢”

别武也实在是疲乏不堪了,姑且握住梆藤试试。若上面拉不动,也不要紧并且有甘联珠在上面,也可帮拉拉。便两手牢字的将葛藤握住,即时身不由自主,两脚腾空,彷佛登云驾雾一般,只往上升。桂式的身躯很重,拉得那葛藤喳喳的响别武心里慌,惟恐葛藤从中断了;必然跌得骨断筋折还好陈继志手快,在吊井里提水似的,只须几把,就将桂武吊上了山顶

别武立稳了脚,满脸通红的问道:“老弟会上山,可说是从小翻山越岭惯了。两膀这麽大的气力,难道也是吊人吊惯了吗老弟得向我说个明白,我方敢随老弟到姑母那里去;若不说明,我总不免有些疑虑我与其搁在心上怀疑,不如请你说个明白:姑母究竟是怎麽知道我的住处”

陈继志笑嘻嘻的答道:“表哥要问我两膀怎生有这麽大的气力麽我母亲还时常骂我生得太脆弱,练不出气力呢表哥怀疑些甚麽下山不远,就是我家;见我母亲,我母亲都会说给表哥听的这根葛藤,是我叁四岁的时候,我母亲给我做帮手的;起初没有这葛藤,这山不能上下;於今上下惯了,这葛藤就没有用处,搁在这山顶上,好几年了。”

陈继志才说到这里,忽住了嘴,偏耳往山下听。随向甘、桂二人说道:“我母亲在下面呼唤了请快走下去吧”甘、桂二人也听得有女子的声音,在山下呼唤。陈继志匆忙将葛藤,塞入石岩里面,引二人下山。

下山的路,却不似上山那般陡峭;叁人走到山下,陈继志指前面一个道装女子,同桂武说道:“表哥请看,我母亲不是在前面等候吗”桂武没回答,心想:我姑母怎麽成了一个女道士渐渐的走近了,仔细一看,还约略认得出容貌来,不是自己的泵母是谁呢

别武小时的乳名清官,他姑母已迎呼他的乳名;笑道:“十年不见,见面几乎不认识了我知道你找寻得我很苦,我直到今日才知道呢”桂武此时,疑云尽散;忙紧走几步,爬下地叩头,口称姑母,甘联珠自也跟跪拜。

他姑母笑向甘联珠问道:“你就是北荆桥甘家的小姐麽也真难得,有你这麽明白大义我听得说,心里就喜欢的了不得”甘、桂二人都猜不透他姑母是怎生知道的:当下在外面,也不便开口去问。

一同到了他姑母家里谈论起来,原来他姑母就是前几回书中所写的红姑。只因他泵父陈友兰死後,红姑的年纪,还不到叁十岁;守一个两岁的孩儿,取名继志。陈友兰遗留下不少的财产,当时陈家的族人,都不免有些眼红:想将红姑排挤得改了嫁。族人欺继志年小,好把遗产朋分。以为红姑年轻貌美,必容易诱惑。

那知红姑的节操极坚,族人用了多少的方法,都不曾将红姑诱惑得。红姑的性情异常亢爽,不肯拘泥小节。平常没了丈夫的妇人,在家守节,都是遍身缟素,到死不肯穿红绿;凡是年轻妇女所享受的一切繁华,皆得槟除净尽。而红姑生性爱红,又本来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丈夫在世所穿的衣服,不肯完全废掉;安葬了陈友兰之後,仍照常穿起来。

族人便抓了这一层做凭据,在临湘县告红姑不贞节。亏得那县官廉明,将族人申斥了一顿。

红姑就搬到临湘乡下住了。族人告红姑不曾如愿,反被县官申斥了一顿,红姑占尽了上风,心中不服。见红姑独自搬到乡下去住,便集合许多无赖,去红姑家里行劫。

这时红姑只雇了一个乳母、一个粗作老妈。住在自家的田庄上。这日黄昏过後,忽来了一个化缘的道姑,年纪约有六十多岁,要在红姑家借宿。陈友兰在日,对於这些叁姑六婆,本极厌恶,从来不许上门。於今陈友兰死了;红姑见这道姑年纪已老,天色又已黑将下来,若不许这道姑歇宿,心里觉得有些过不去上得教他和老妈子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