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来助场,临时是不会失约的
杨赞廷去後,甘瘸子便随时随地,存心和练气派人作对;只苦没有适当的机会。
他自从收了常德庆这个徒弟,心中十分得意常德庆也肯下苦工研练;不消十年,已尽得了甘瘤子的本领。终日装作叫化,到各处硒盘子,做眼线,探实了有够得上下手的富户,夜间就去劫取。
不过甘瘸子这种强盗,比较绿林中的强盗,本领自是高得多;就是举动,也比较扁明,虽一般的劫取人家财宝,却有许多禁忌,不似绿林强盗的见钱就要。正正当当的商人,拿出血本做买卖,便赚了十万八万,他们做独脚强盗的,连望也不去望;读书行善的,和务农安本份的人家,不问如何富足,他们也是不去劫取的。有时不曾探听明白,冒昧动手劫了来;事後知道劫错了,仍然将原物退回去。平日所劫来的财物,总有一半,用在周济贫乏上头;所以江湖上称他们这种强盗,也加上一个侠义的名目。
那时两湖的绿林,没一个不知道甘瘤子,也没一个不敬服甘瘤子。所以罗山的大水盗,大家呼为焦大哥的焦启义,和彭四叫鸡,劫了常德庆的镖银;甘瘤子一去讨镖,立刻便全数退回。
至於彭四叫鸡对护船兵士说的那派话,不过是自己要顾面子,有意把常德庆的本领提高,才显得自己被断掉一条臂膊,不是败在没本领的人手里;後来甘瘤子去说,包知道既有甘瘤子出头,镖银不全数退回,是不行的;只反说看那刀的分上,退还一半;看甘瘤子的情面,退还一半。
这是他们江湖上做顺水人情,结交有本领人的一种手段丙然,常德庆就这回的事,对於焦启义、彭四叫鸡一干人,很发生一种好感,成了不同道的至交。
於今且说常德庆这日,治好了陆凤阳之後,作辞出来,心中甚是高兴。暗想:“这番练气派人的错处,给我拿了炳哈你们练气派人,常自夸义侠,能救困扶危,不侵害良善;却用梅花针打死伤这麽多农民平、浏两县人相争水陆码头,与你们当剑客的,有何关系
无知农民,又岂是你们当剑客的对手一霎时,教无辜农民竟死伤几百,问心如何能安道理如何能说得过去但不知这事,是那一个没天良人干出来的我且把这人查明出来,再由师父出头,邀请江湖上豪杰,评评这个道理。”
常德庆走到金家河,装作叫化的,挨家窥探。只听得家家户户谈论的,都是说万二呆子,倒有一个这麽英雄的义子,能替我们平江人争气。我们这回,本来已是输的不可救药了;亏得这义拾儿来找万二呆子,不知他使的甚麽裨通,只见他将衣一掳,两手一扬,那些浏阳蛮子,自会一个一个的纷纷倒地。听说罗队长已亲到万二呆子家,看这义拾儿去了。
常德庆听一般人的言语,大都如此。正想去万二呆子家,看这义拾儿究是怎麽一蚌人物
忽见迎面来了一大群的人,走前面的,是几个壮健的农民;中间一个体格魁梧,气象英武的汉子,年纪约在五十以外;右手挽一个丰采韶秀,态度雍容的美少年;旋走旋说笑,很露出得意的神气。後面跟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是农民模样,相貌慈祥和蔼,一望就知道是个很老实的人;笑容满面的,和最後几个壮健农民说话。
常德庆做个全不在意的,立在旁边;心里已料定那五十多岁的汉子,必定是一般人口里说的甚麽罗队长;美少年必就是使用梅花针的人:这老头不待说,是万二呆子了。
立在旁边,等一群人走过,即回身缓缓的跟;不一会,跟到一所庄院,一群人都进庄院去了。
常德庆看那庄院的形势不小,约莫有七八十间房屋;四周树木丛密,团团围住,和一座木城相似。进庄门的一条道路。用小石子铺;两旁并排栽数十棵伞扒一般的桧树,倒很是一个富厚人家的气派。
常德庆心想:“这麽一个书生模样的美少年,倒看不出他有这麽狠毒的心肠看他的气度颜色,不必打听就可断定是昆仑练气派的弟子不过,我曾听得师傅说:吕宣良乎生只有两个徒弟,年纪都有六七十岁了;吕宣良并不许他的徒弟再收徒弟:这小子决不是他这一派的弟子。我何不趁此去试试这小子的本领,看是怎样”想罢,即一偏一点的,向庄门走去。
才挨进庄门,便见义拾儿在前,罗队长在後,满面堆欢的迎了出来。义拾儿朝常德庆拱拱手,开口说道:“小弟虽是肉眼,却能认出老哥是个非常人物请不必再以假面目相向二小弟今日借花献佛,敬邀老哥进里面,痛饮叁杯”
常德庆见义拾儿这般举动,心中老大吃了一惊正待再装出不承认的样子,那罗队长也走过来一揖到地的说道:“我本是一个俗子,不识英雄承杨公子指示。才得拜识山斗倘蒙不嫌简陋,请进去胡乱饮几杯薄酒。”
常德庆知道再隐瞒不住,不进去,倒显得胆怯得也拱了拱手道:“知道两位在赵家坪,替平江人建了大功,将浏阳的小百姓,杀了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浏阳那些该死的小百姓,不知回避,应得受这般惨劫,死的不齿我特地前来贺喜,也正想讨一杯喜酒喝喝”说完,进了庄门。
杨、罗二人让常德庆踱进厅堂,堂上已一字摆好了两桌筵席。罗传贤推常德庆首座。
常德庆指杨天池哈哈笑道:“他才是应当首座的我有何德何能,敢当这般敬意刚听老兄称呼他杨公子,他尊姓杨,我是知道了;还没请教台南,是怎生个称呼”
杨天池听了常德庆这种轻慢的话音,和见了这种疏狂的态度,心里很有些纳闷,不知常德庆是种甚麽来意在路上遇见常德庆的时候,虽曾看出是一个有本领人乔装的样子;却想不到是和昆仑练气派有宿怨,特来寻仇的。
只因杨天池在清虚观,年数虽不算少;但从不曾听自己师父,说过与崆峒派有嫌怨的话。
并且崆峒派的董碌堂,败於吕宣良之手;在崆峒派人,以为是莫大之耻辱;而在昆仑派中人,并不当作一回事。吕宣良救桂武夫妇出来,鹰翅拂伤了廿二挨驰;甘瘤子更以为是有意来欺侮崆峒派人;在昆仑派人,也没人将这事放在心上。所以杨天池绝末想到常德庆,是存心来和自己作对的既是没想到这一层,便以为常德庆的轻慢疏狂,是其本性;江湖上有本领的人,性情古怪的很多,不足为奇。
当下仍是很客气的,直说了自己的姓名,和这番助阵的原由;并表明自己因没有杀人的心思,才用梅花针。原只打算使浏阳队里,略略受点儿轻微的伤;不料自己这边的人,得胜就反攻起来,一些儿不肯放松;及至自己去抢锣来打,已是死伤的不少了
常德庆听了,又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这只能怪浏阳人,人不中用杨公子一时高兴,和他们开开玩笑;他们就承当不起而且死伤的数百人,至今还没一个知道是受了公子爷的恩惠呢”
杨天池一听常德庆这般言语,估料足想来替浏阳人打不平的;登时脸上气变了颜色,答道:“你是那里来的怎追般不识抬举你公子爷便杀死几百人,与你何干由得你当面抢白我你姓甚麽你有本领,替浏阳人打不乎,尽避使出来;你公子爷惧怯你,也不算好汉”
常德庆并不生气,仍是笑嘻嘻的,把头点了两点说道:“了不得好大的口气鲍子爷心里想杀人,莫说几百个,便是几千几万,也只怪那些人命短鲍子爷又不曾杀我,自然与我无干我是一个当乞丐的人,怎敢说替浏阳人打不乎,在公子爷面前使本领公子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