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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只是我施展小小法力的一种结果,但也是由她的心境所造成。心境中如果清清净净的,一点不起杂念,断不会无因无由的有上这个幻梦。这在雪因自己,一定很是明白,觉得我这句话并没有说错呢。”雪因一听这话,双颊更是涨得绯红,露着局促不安的样子。乱石道人好似没有瞧见一般,又向下说道:“而在六亭一方,他的堕入绮障,虽是完全出于被动,实是被那种不可解脱的爱欲所牵缠,而造成这种无可奈何的境地的,是究竟也是自己道念不坚的缘故。倘然道念真是坚的,不论绮障怎样的陷入,情魔怎样的可怕,一定可以把来解除掉,驱逐去,怎么反会一步步的走入绮障中,和这情魔亲近起来呢。”

这一说,又说得齐六亭也更加脸红起来了。乱石道人又说道:“如今既已出了这种事,也不必再去说他。总之是大家没有缘法罢了。不过你们绮戒既破,就勉强留在这里学道,也得不到什么好处的,还不如下山而去,各奔前程罢。好得我已把幻术教授了你们,在六亭还多上一种关于机关消息一类的学问,拿了这点本领,走到人世中去,大概不致愁没有饭吃罢。”这几句话,分明是一道逐客令,立刻要把他们二人撵下山去了。二人至是,也有些后悔起来:当时不该意志如此薄弱,糊涂到这般地步,竟使数年之功,毁于一旦,把光阴和精神都白白牺牲掉了。将来再要找这们一个学道的好机会时,恐怕是万万找不到了罢。不过大错业已铸成,也就没有挽回的希望,只好由他去了。当下即万分恋恋不舍的拜别了师傅下山。乱石道人把个头别了开去,不忍去看他们,似乎也有些凄然了。

二人下山以后,行了好一程路,方始把惜别之情略略忘去。齐六亭忽又突然想得了什么似的,含笑向雪因问道:“真的,我还忘记了问你一件事,那时你在幻梦中究竟瞧见了些什么又为什么叫喊起来呢”雪因听了这个问句,颊上顿时泛起了两道红霞,似乎忸怩不胜的样子,把头一低,不听见有什么回答。齐六亭却依旧向他催问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并无外人在旁,这有什么不可以说呢而且这个可怕的幻梦,简直可名之为妖梦,完全是把我们二人宝贵的前程送了去的。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知道,不使我也知道一点儿情形,心中实在有些不甘呢。”他说这番话的的候,很露着一种愤懑不平的样子。雪因被他这么一逼,再也不能不把梦中的真情实相说出来了。只得含羞说道:“这真是十分奇怪的一件事情。我自问平日和你相处在一起,虽然十分亲密,只是一种兄妹的情分,并没有丝毫恋爱的念头杂着在里边。不料一到了那个可怕的妖梦中,便立刻两样起来了。那时我似乎一个人住在一间室中,并没有别人伴着我,又好似正期待着什么人似的。一会儿,忽望见你远远的走了来,我顿时喜得不知所云,仿佛我所期待着的就是你,而你和我的关系,似乎比现在还要亲密到数倍呢。”

齐六亭听他说到这里,不知还是真的懂不得这句话,还是故意在逗她,忽又睨着她问道:

“这句话怎么讲我倒有些不懂起来了。”雪因脸上又是瑟的一红,娇嗔道:“你也不要假惺惺作态了。老实对你说罢,我当时以为与你已有上夫妇的名分了,一见你老远的走了来,就笑吟吟的向你招着手,满含着一片爱意。你也露着十分高兴的样子;一步三跳的,恨不得马上就走到我的跟前来。等得既走近在一起,你便把我拥抱起来,脸对脸的偎着,轻轻的接着吻。我也以为是很应该的一桩事,并没有向你抵抗得。不料偎傍得还不到一刻儿工夫,我的心地又突然明白过来,警醒似的暗自说道:“不对,不对,我和齐六亭只是师兄妹的一种关系,并没有夫妇的名分,怎么可以亲密到这个地步放荡到这个地步呢。倘被师傅瞧见或是知道了,那还当了得么于是挣脱了你的手,离去你的拥抱,同时又不知不觉的大声喊叫起来。但是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依旧要来拥抱我,因此我更叫喊得厉害了。”齐六亭听了,笑道:“原来你在梦中叫喊,是因为我要来拥抱你,可是我那里会知道。我当时还以为有什么野兽走了进来,或者要来侵害你,你才这么的叫喊着,所以不顾一切的赶了去。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再走去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么。不过,我倒又有一个疑问了:你既然已在梦中明白了过来,拒绝我的拥抱,为什么等得我本人真的走到你的跟前,你又似醒非醒的突然把我拥抱着,并十分亲热的叫起我的好哥哥来,这不是又自相矛盾了么”

于是两道可爱的红霞,又在雪因的玉藕间晕起来了,十分娇羞的说道:“这就是妖梦的害人,妖梦的可恶了。然当时我只明白上一刻儿工夫,忽又听你笑着向我问道:“雪因你为什么这个样子莫非我身上有刺,刺得你在我怀中坐不住,所以这们的大跳大嚷起来么”我依旧正色说道:

“不是的。我和你只是一种师兄妹的关系,你难道忘记了么如今做出这种样子来,还成什么事体。倘被师傅知道了,岂不是大家都觉得无颜么”谁知你听了我这番话,竟是一阵大笑,笑后,方又说道:雪因,你怎么这般糊涂,莫非在做梦么我以前虽和你是师兄妹,后来由师傅作主,大家配成夫妇,你怎么把来忘却,说出这种话来了老实说罢,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这区区的一拥抱,一接吻,实在算不了什么一回事。就是师傅走来瞧见,也只能佯若不见,万不能向我们责备呢。我于是顿时又糊涂起来,仿佛你所说的都是实话,的确有上这们一回事,我们巳配成夫妇了。当下在自咎糊涂之外,还觉得很有些对不住你,便又张开两手来拥抱你,一壁还喊着我的好哥哥,用来向你谢罪。却不道是做了一场梦。唉,你说这个徜恍迷离,变幻莫测的妖梦,把我们害得苦也不苦呀。”齐六亭笑道:“原来是这们曲折的一个梦,如今我方始明白了,不过话须从两面说,在学道一方面讲起来,这个妖梦果然害得我们很苦,我们从此不但没有修成大道的希望,并在山上存身不住,被师傅撵了出来了。但从另一方面讲,梦中一切经过,未始不是一个预兆,我们从此不是真的可以结成夫妇了么”齐六亭说到这里,只是笑迷迷的望着雪因,似乎等待她的答浯似的。雪因娇羞无语,只噗哧的一笑,把个头别开去了。

从此二人果然结成夫妇,靠着学来的这一点幻术,在江湖上流浪着,暂时倒也可以糊口。不久,来到荣经县。谁知卖艺不到两天,齐六亭忽然病了下来,而且病势十分沉重,已入了昏惘的状态中。一连便是十馀天,把所有带在身边的几个钱都用去了,依旧一点不见起色。雪因想要单身出去卖艺,赚几个钱回来,以供医药之费,又觉得把一个病人冷清清的撇却在栈房中,着实有些放心不下。加之向来出去卖艺,总是二人做的双挡,弄得十分熟练,如今一个人单身出去,不免处处显着生疏了,恐怕要卖不出钱来,倒又踌躇起来。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忽有一个老道,飘然走入他们住宿的那间房中,和颜悦色的向雪因说道:“小娘子不要忧虑,我是特地来救治你丈夫的。”说完这话,也不待雪因的回答,径自走到齐六亭睡卧的那张床前。先把齐六亭的脸色细细望了一望,然后偻下身去,伸着手在他的额上,身上,摸上几摸,做微的叹息道:“可怜,可怜,病已入了膏肓了。无怪那一班只会医治伤风咳嗽的无用时医,要为之束手咧。不过他今日既遇了我,可就有了生机了,这也是一种缘法啊。”

边说边把身子仰起,重又离开床边。这时雪因早把这几句话听在耳中了,知道这个老道一定有点来历,决不是说的大话。如要丈夫早日痊愈,非恳求这老道医治不可了。当下即装出一种笑容,向那老道说道;“我虽不知道爷的道号是什么两个字,然能决得定是一位大有来历的人物。今在垂危之中,居然能够遇见,真是大有缘法,就请道爷大发慈悲,赶快一施起死回生之术,我们今世纵然不能有什么报答,来世一定结草衔环,以报大德呢。”老道笑道:“小娘子太言重了。小娘子不用忧虑,贫道既已来到这里,当然要把你丈夫的病医治好的,那里还会袖手旁观呢。”边说边从袖中取出红丸六粒,授与雪因道:“这是红丸六粒,可在今日辰戌二时,给你丈夫分两次灌下,到了夜中,自有大汗发出,大小便也可一齐通利,这病就可霍然了。我明日再来瞧视他罢。”说完,即飘然而去。雪因几乎疑心是做了一场梦,瞧瞧六粒红丸,却宛然还在手中,便依言替他丈夫灌下。到了晚上,果然出了一身大汗,大小便也一齐通利,病竟霍然了。夫妇二人当然喜不自胜。

到了明天,那老道果然如约而至。雪因便指着向齐六亭说道:“这位道爷,就是救你性命的大恩人,你应得向他叩谢大德呢。”齐六亭听了,忙立起身来,正要跪下去向他磕头,那老道忙一把将他扶住道:“不要如此多礼。我虽然救了你的性命,但不是无因无由的。我也正有一件事,要求助于你呢。”不知那老道有什么事要求助于齐六亭且待第一百三十一回再说。

第一百三十一回春光暗泄大匠怆怀毒手险遭乞儿中箭

话说齐六亭正要跪下去,向那老道叩谢救命之恩,老道忙一把将他扶住道:“不要如此多礼,我虽然救了你的性命,但也不是无因无由的,正有一件事,要求助于你呢。”齐六亭忙问道,“什么事只要是我效劳得来的,虽粉身碎骨,也在所勿辞,恩公尽管吩咐出来就是了。”老道方说出自己就是邛来山的哭道人,因为立意要另创一派,专和昆仑、崆峒二派为难,便结下了不少的冤家,现在恐怕两派中人前来袭取他的洞府,因打算在洞府中广设机关,密布陷阱,所以前来请教你了。齐六亭一听这话,暗想:这是自己的拿手戏,没有什么效劳不来的,当下即一口答允下。但又问道:“我的这项本顿,自问也浅薄得很,恩公怎会知道有我这们一个人呢”哭道人微笑说道:“我颇是要请令师乱石道人担任的。奈他因欲勤修道业,不肯出山,转把你荐给了我,说你巳能传授他的衣钵,由你担任和由他担任,没有什么两样,所以我特来恳求你呢。”齐六亭听说师傅竟肯公然向人家宣布,说他可传衣钵,自是十分高兴。一方面又想起,师傅既然肯把这件事转介绍给他,想来这件事总可放胆的去做,没有多大的危险,因此更觉得无拒绝的必要了心当下即挈同他的妻子雪因,随着哭道人一同来到邛来山洞府中。

齐六亭为着感恩图报起见,对于何处应安设机关,何处底埋藏陷阱,规画得很是详细,布置得很是周密,差不多把他所有的经验和心得,一齐都拿了出来。哭道人见了,欢喜不必说起,自然一切照办。当时又拨了二十个弟子给他,一律听他指挥,担任各项工程上事。于是齐六亭抛去一切闲心思,把这件事进行起来。不到多久时候,经营得已是楚楚就绪,只有洞府西面的一部分工作尚未开始。然而齐六亭已是急得什么似的,只是催着担任工作的哭道人的那班弟子,赶快进行。并说道:“你们师傅是很盼望这项工作赶快告成的。倘在这工程尚未告成之前,有什么歹人溜了进来,弄出些儿事故,那是大家脸子上都没有什么光彩呢。”

大众听了,都没有什么

话说。只有一个姓马的,却只是望着他,嘻喀的笑。他见了,虽然有些着恼,但当下倒也不便怎样。到了散工的时候,便把那姓马的一拉拉到了无人之处,悄悄的向他问道:“刚才我催你们上劲工作的时候,你为何只对着我嘻嘻的笑老实说,我不是念你和我平日很是说得来,我当时就有一场发作,要使你脸子上过不去。因为你们师傅曾经嘱咐过,是一律要听我的指挥的,你就是受了我的委屈,一时也没有什么法子可想呢。”那姓马的听了,并不回答什么,先在他们所立的地方,四周画上了四个十字,然后笑着说道,“如今好似放下了一道重幕,完全和外面隔绝,任我们在这里说什么秘密的话,也不怕故人家听去的了。唉,你这个人真太忠厚了一些。只知忠于所事,要讨我师傅的欢心,却把其他的事都忽略过去,竟是视若无睹,听若无闻的了。”齐六亭倒诧异起来道:“我究竟把什么事忽略了呢”姓马的长叹一声道:

“别人都知道了的事,你却一些儿也不知道,好似睡在鼓里一般,这不是忽略,又是什么呢”

这一说,更说得齐六亭瞠目相对道:“那我真是忽略了。别人大家都知道的,又是些什么事我竟一点也想不出,如今请你不要再打闷葫芦,赶快和我说个明白罢。”姓马的道:“要把这事说个明白,倒也不难,不过,照我看来,就不向你说明也使得。只是有两句紧要的说话,你须记取在心:便是这工程没有告成的一天,你还可得相安无事一天,只要这工程一旦完全告成,你便要遭杀身之祸了。”齐六亭听到这里,惊骇得顿时变了脸色,忙道:“你竟越说越怕人了,究竟怎么一回事请你赶快向我说来。我真有些耐不住了。”姓马的依旧不肯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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