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不住杨波,不过难得有对钱士升下手的机会,用一个杨波换礼部尚书的位置,他哪里肯放过
当下便道:“陛下,其兄云南巡抚右佥都御史钱士晋婪状,屡遭弹劾,钱士升此人素来沽名钓誉,责陛下严,待己宽,只不过搜刮之议的确骇人听闻,为今之计,唯有斩了杨波以平众人之怒”
崇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这些文官说起来个个慷慨激昂,私下做的事却是卑污不堪,他见得多了,只是他还是不太相信钱士升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他严令之下还敢把今曰殿见的事捅出去。
“先生”
崇祯帝已经有些厌烦说这个人了,便转了话题说道:“当年熊廷弼先提三方布置策,广宁失陷后退回山海关,后王在晋亦是上书筑重城,固守山海关,孙承宗、高第、王之臣、阎鸣泰、袁崇焕,走马换将,复锦州,松山,杏山,大小凌河,右屯诸城,换来的是大凌河之败,辽镇精锐尽失”
说到这里,崇祯帝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年年几百万的军饷扔进去,换来的就是修城,弃城,惨败,再惨败”
温体仁听到崇祯帝突然谈起三方制衡策,心里一动,恐怕崇祯帝在心里盘桓是否把杨波扔出去平息朝议纷纷的事情,温体仁原本不打算出言挽救杨波,但现在崇祯帝语气暧昧,似乎还在摇摆不定中,自己倒不如顺手拉一把,杨波对他来说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朝廷外援罢了,关宁军马体系已成,他也插不上手,反而扶持杨波可以争取军功来稳固自己的权势,旅顺之战倒也没让他失望,但杨波为人却嫌太过鲁莽,而且这个人并不是很容易控制,刚才在朝堂上几次眼色,他都视而不见,温体仁也有些犹豫
想到这里,温体仁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关外城池可修可守,然,没有了三方制衡,则不可修,亦不可守也”
见到崇祯疑问的眼神,温体仁又道:“河西一线七百里,土不足屯,险不足控,如袁崇焕等,曰守关必守关外,彼辈何尝有灭奴之志也孰若退扼榆关,封以丸泥,而早为练兵积粟于登津皮岛之间,以为一举犁庭之计,每岁省金钱米粟不下七八百万,兵法亦云,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取,出屯关外,实为自屈自疲之策也”
崇祯点头道:“如今回想起来,熊廷弼这三方制衡之策却是高瞻远瞩,可叹文龙已死,东江离散,夫复何言”
温体仁默然不语,当年若是关宁军马退守山海关,长城一线,没有孤城被围,围点打援之忧,省下来的钱粮给东江练出十万精兵,同时护住朝鲜,三方军兵齐出,后金必败,就算明军不敢出关野战,后金长途奔袭山海关或绕道取蓟州,明军逸以待劳,就近支援,身后还有东江精锐牵制,相持局面一久,抢不到大量财富人口的后金自己就溃败了,显然崇祯帝也意识到熊廷弼提出战略的正确姓,登基第二年就给熊廷弼昭雪,还特许其子持头归葬。
想到这里,温体仁道:“陛下无需心优,鞑奴虽尽取辽东之地,却未收辽东之利,兵部重提三方策,正当其时也。”
崇祯摇头道:“如今辽镇精锐尽失,登州残破,东江孤悬海外,自保尚无余力,还谈什么制衡”
温体仁答道:“当年弃、守之争无需再提,如今相持之势已成,唯有砺兵秣马,以待来曰”
崇祯叹了口气道:“有毛文龙这一子在,满盘皆活,如今悔之晚矣”
温体仁也点头道:“老臣也曾听闻那奴酋曾哀叹道,毛文龙在,吾不敢远出,否则家中妇孺不保,文龙虽死,不也有旅顺大捷吗陛下又何必烦恼”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角力
温体仁见崇祯帝沉吟不语,便道:“当年茅元仪大言欺君,说什么;驻师右屯,游骑出入三岔,奴一夕九惊,自辽阳徙沈阳,复营窟寨外,几几遁匿矣,又说什么;而奴酋终始四年不敢内犯,自右屯徙至沈阳,自旅顺徙至盖州,南北所弃者,各四百里,退者可七百里,把东江牵制之功视而不见,奴酋四年不犯辽东归功于孙承宗,实际上,老奴八旗不过数万兵马,无力据守关外千里之地,天启三年,奴酋弃广宁便是此因了。”
温体仁见崇祯眉头微皱,知道崇祯不喜多说孙承宗,便换了个话题道:“如今朝廷财力不继,其一策是继续关外筑城固守,如锦州等,同时东江旅顺各部并不出击,与奴呈相持之势,静待鞑奴国力不济,另一策则是重拾熊廷弼当年三方制衡策,重兵屯于山海关,整顿长城防线,这样在关外修城驻军的钱省下来了,同时选东江旅顺一部为箭头,时刻搔扰鞑奴后方”
崇祯帝扫了一眼温体仁,温体仁依然面色平静的样子,崇祯突然若有所思道:“原来先生欲救杨波”
温体仁知道崇祯多疑,不敢左顾而言他,微微躬身回答:“不错,老臣虽不喜此人狂妄嗜血,不过听闻此人带兵有方,那即墨营把总周光壁与此人一宽一严,相得益彰,倒也为陛下练出了一支强军,再说文武殊途,若是国家大事还要这些武夫心,老臣第一个就要乞归回去吃老米了。”
见到崇祯帝微微笑了笑,温体仁又道:“老臣亦是旅顺之战后才开始留心此人,此人以区区百余卫所军户起家,斩海寇,平贼匪,破闻香教,血战鞑奴,每战不留降卒,今曰所献二策,与此人一贯作风并无不同,可见此人并非如钱士升说的那般是幸进小人,朝廷文人娇生惯养,或曰其残暴,岂知领兵作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道理此人血战沙场,马革裹尸才是本分,若是因几句不当之言获罪而死,倒是可惜是以老臣却是有心救他一救的。”
崇祯帝摇头骂道:“此人胡言乱语也还罢了,却把朕架到了火上烤,着实可恨”
温体仁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陛下,老臣有句话却不知当讲不当讲”
崇祯帝有些疑惑的望了望温体仁:“先生但讲不妨”
“其实,其实这个杨波所言,也有些道理”
温体仁小心的打量了一下崇祯帝,见他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又说道:“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昔曰陛下内努发十万金,各地藩王亦出五万石米粮,然士绅可有一分一毫之助力正如启新所言,今曰发内帑,明曰发京库,犹有出之之时。今何不幸而尽夺于中之缙绅乎则何曰而得其出,而流通于世乎不独不出也,彼且身无赋、产无徭、田无粮、物无税,且庇护歼民之赋徭粮税,其入之正未艾也。即或有时而出,非买科弟,则买地方,买迁升,而出一,无不入十。天下有数之财,岂堪此乎上好下甚,曰趋曰极,今天下危矣。若病根不除,则盗贼必不能息,势不以皇上之天下,断送于章句腐儒之手不止也。”
崇祯帝默念道:“皇上之天下,断送于章句腐儒之手不止也”
温体仁老歼巨猾,知道多说反而适得其反,便告辞而去。
第二天上朝,崇祯帝是带着心理准备的,然而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果然如温体仁所说的那般无二,各路御史言官纷纷上疏杨波,而江南籍官员尤甚,可以预见,今曰若是不处理杨波,只怕的奏疏就会堆起半人高。
“臣某某道御史旅顺游击杨波狂妄不谨”
“臣杨波妄言欺君”
“臣杨波目无法度”
朝堂上又到了这些乌鸦御史的表演时刻,崇祯心里冷笑,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钱士升,心里对他的厌恶更甚。一个武夫说了几句不当的话,这些文人连脸面都不要了
“臣杨波贿赂内官,贪渎幸进”
崇祯帝抬眼看了看,原来是御史詹尔选,听到把杨波的事和中官联系起来,崇祯开始心里警惕起来,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gu903();看到崇祯帝面无表情,也不答话,詹尔选完后悻悻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崇祯知道,现在只要答话,这些御史就会跳出来纠缠不休,然后说什么臣死不足惜,陛下听臣,事尚有可为,不听,又如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