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敌人骁勇地。可他没有料到骁勇到这种地步。
“人数”
胡涛一直在血脉偾张地数着,报道,“约五千之数爷,让金大人出击吧”
凌啸暗自把牙一咬,笑看身边的雅茹,问道。“你怕不怕”
雅茹又不是杨家女将,自然是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拔出了自己的手铳,强自挤出一丝笑容,摇头道,“不,不怕”但她看向凌啸的眼神却还是充满俱意的,可凌啸早已经把眼睛望向战场去了。
特廷的骑兵不愧是终日无事只操练地八旗兵,进攻得很是雷霆迅猛。多赞和祁思理双马当先,挺枪点戳。所到之处,无不披靡。在他们捍不畏死的感染之下,荆州八旗的满族兵,马刀挥砍得十分起劲,成三角型阵势向准格尔骑兵冲杀过去。一时间像是尖刀一般,深插在敌兵向两翼运动而留下的空挡之中。
骑兵之间的较量,在于训练和悍勇。八旗的训练水平相当的高,无论是特廷等将领在现场的补位和调配,还是士兵们个人的格杀能力。都是有相当的水准。而准格尔骑兵除了这些以外,更多地是丰富的经验,所以在双方彻底地穿插夹杂的开始一段时间里,特廷的兵还是被打得一愣。不过,八旗士兵的确把凌啸地话奉为了圣典,打的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招式,不仅不再考虑个人的生死,反而如同是厉鬼寻仇一般地凶悍。而准格尔骑兵也不是没有斗志的,人人都知道塔塔尔地那个营地里面,是全军的命脉所在。双方将士皆是拼死用命,杀声震天的战场上。血流成河般地凄惨。
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埋伏好了的凌啸军队,打到现在,特廷和刘子俊都却被准格尔骑兵夹在了中央区域,虽是和敌兵混在一起,可是要想再努力一点地穿插,他们就做不到了。到处都是火枪团员,没有战马的他们几乎陷入了战马堆里面,似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八旗兵怎么忍心践踏他们所以,特廷渐渐发觉,自己队伍的机动性大受影响,失去了战马速度的借力,让八旗兵大受掣肘,明明是两个骑兵的马刀对砍,却往往是自己人地马刀被砍得往后一仰。
若不是八旗士兵的眼珠子都红了,拼死玩命赚本的话,可能很快就要垮掉。
这一点,不仅是特廷看到了,身在场外的凌啸也看到了。
“准备号角”凌啸的手心汗都出来了,才五千敌人骑兵,就能和自己的六千五人马战得赢上风,深深的自责中,凌啸不得不准备让绿营上了。他的心中还在狂骂李照竹,老子这边都伤筋动骨了,你们福建人怎么还不出来
就在凌啸要挥手下令吹号之前,令他大感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凌啸身在远处,这夜晚光线不明,他只能凭借战场上的火把光来判断形势。可就是这让他判断的火把,在两军相接处大批地熄灭。
刘子俊身在场中,自己的人马成为了己方机动的障碍,他又怎么能看不出来
人和马都是会主动运动的生物,不过当有意识的骑在马上,和别人生死搏斗的时候,他的移动往往受制于无意识的战马,而火枪团确是可以自主方向的,因为他们没有战马,再想跑撤出去,无疑很不现实,倒不如回身一战
刘子俊一声怒吼,从地上捡起一只长枪,叫道,“火枪团全体冲锋”他冲向身前的一名准格尔骑兵,侍卫出身的刘子俊,对付这一个小敌兵,简直是菜一样。一枪戳倒这个家伙,在躲过同时劈砍下来的两马刀之后,他再次高喊,“火枪团全体冲锋”每戳一枪,这个二等虾就用他别有韵味的北方话音,高喊一遍。
他没有忘了自己是一个指挥官,虽然他已经不可能组织起规模的进攻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能指挥进攻。各自为战的单兵进攻也是一种进攻,亲身示范也是一种指挥。
火枪团的士兵们,只要听得到这声喊的人,都知道命运已经把他们抛弃了,再在战马的夹缝中想要撤退出去,无疑是很愚蠢地。赚本的想法显示了人类的最后一丝自私念头。还能拿武器的,还能站起的,捡起刀枪,甚至是鸟枪,纷纷冲向敌军,能砍的砍。能戳地戳,能打马腿的打马腿,实在是伤的不能动了的,就扑身上去死死保住敌军的铁蹄。无疑例外的是,只要不是喉管被砍断的人,异口同声高喊着他们长官的命令。
“火枪团全体冲锋”
“火枪团全体冲锋”
“火枪团全体冲锋”
战场上顿时沸腾起来
以步战之兵攻击马上之贼,显然是不自量力的悲剧。可是这悲剧悲得壮烈。
火枪团是亲兵组成的,亲兵是选拔出来地优秀士兵组成的,身手当然是很棒的。当这些亡了命的家伙们义无反顾的时候,天底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战胜这上千人地怒吼。就算他们杀,也要杀得自己心寒。成批成批的火枪队员殒命疆场,但他们身边留下的敌军尸体,证明了他们是个爷们
如果这样的奋不顾身还不能激励自己的士气,那么血雨纷飞中地仇恨总该可以了吧八旗兵被火枪团自杀式的冲锋深深鼓舞。心中蓬勃的钦佩,使得他们从开始对嫌恶火枪团碍手碍脚,变成了自身地昂扬斗志。上至特廷四大参将,下到小兵兵,眼中开始红酽酽起来。高声叫喊着“火枪团全体冲锋”,如猛虎下山般酣斗不觉。
火枪团的人牺牲泰半,而冲锋的吼叫愈发响亮。当几千人把冲锋的口号当成杀敌的呐喊之时,准格尔骑兵的心开始颤抖起来。
上有毫不隔挡却直刺自己要害的八旗骑兵,下有冷枪暗刀砸马腿的火枪团,准格尔骑兵真的是心也叫苦,胆也发寒。大片大批地准格尔骑兵,在心神恍惚间被斩杀。
战场之上搏命正酣,谁也没有看到,准格尔的大营之处,万马奔腾而来的是漫山遍野的骑兵。不过凌啸在山坡上看到了。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的侯爷此刻在山坡上热泪盈眶,把手中的号角吹响,一里之外的金虎和陈光鹤听到了。
谁也没有听到,身后的山包上猛地有十几声沉闷的炮响,把另一边的狼居胥山脚炸得火光闪闪,困守山上的李照竹听到了。
不远处山脚下的战斗声那么响,并不是聋子的福建兵自然都听到了其实,在塔塔尔营中炸豆一样的枪响之时,李照竹就听到了,他几乎是一蹦而起,连滚带爬地摸出千里望向这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