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唾沫,也晓得不解疙瘩老九便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去,一咬牙决定全盘豁出去,也跪在胤禟身边,拱手而谈。
“一、荀子说:贵贱有等,亲疏有分,长幼有序。九爷,贵贱却也罢了,亲疏也暂且搁置一旁,你为什么不静下心来想一想,十四爷为何敢于对你下手呢你是十四爷的亲哥哥,昔日和你敦睦有加,今天他为何会突然前后判若两人,干冒以幼凌长的恶名而逼迫你是他真的疯了,那自己的名声和圣眷开玩笑吗是他真的贪心炙热,不得到你的一大帮子门人而夜不安寝吗值得深思,不可不查啊,九爷”
胤禟闻言便是眉头一蹙。他不是没有想过老十四为何胆子这么大。狂妄嚣张到这个地步。咄咄逼人处甚至到了往死里面去得罪自己,但自始自终老九都把这归结到凌啸帮老十四撑腰上了,一扯到凌啸,九阿哥就连静心深想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谁知道老十四是不是受了凌啸指示地
而方苞,却也马上就扯到了凌啸地身上,“二、既然十四爷亲口承认说把你终生圈禁和临阵搭救,都是他的所为,那么试问九爷一句。你真的以为,像十四爷这么明显又恶毒的倾轧兄弟的行为。皇上和超亲王他们两位,就愣是没有看出来吗如果看出来了,那么,超亲王的立场暂且不提,难道连皇上他老人家,都能容忍幼弟凌长的恶行个中阴靈。不可不慎啊,九爷”
连续两个问题砸来,指旨其中关键,胤禟登时满脸死灰一片,喃喃道,“啊方先生你你是说。老十四明目张胆欺负我的所作所为,都是皇阿玛和超亲王授意地不成”
“授意谈不上,不过,纵容肯定确有其事”
摇摇头,方苞这才把老九用力扶起。安顿在太师椅中苦笑道,“九爷。看看大环境吧纵观历代变法史实,你就会发现一点,但凡要变法的,无不需在朝廷上做好于变法环境相匹配地人事配置。穷与达,任与黜,那都是要有利于整个革新行动的,失败了的王莽新政就是因为没有做好这一点而做到这一点还不够,与此相对应的是一大帮子反对派的安置问题。王安石变法也失败了,为什么因为宋神宗和王安石仅仅只是解决了升新党贬旧党的行政任用问题,却没有料到,成千上万地反对派不死不僵,不仅在一旁叽叽喳喳,等待时机攻击新政,而且,他们还利用其影响,让底下各级官吏中的门生故旧阳奉阴违,主动阻挠新政扬长避短,制造攻击新政的机会,终于导致变革成为几十年不休的党争之祸九爷,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八爷和你的一大票门生,就是这种反对派,皇上他老人家识穷古今,超亲王地见识也独步天下,他们,早就盯着八爷和你在做文章了,难道你还没有看出来吗”
长长的这一段话,说得方苞唇干舌燥,伸手就去端茶杯,可瞧老九的模样似乎还是懵懂,方苞不禁心中暗自苦笑,万分庆幸自己活着的时候离开了八爷党。
“九爷,别怪臣说话难听,十四爷之所以能脱离八爷党自立门户,其实他还是比你看得远,看得深啊。”
饱灌一满杯的清茶之后,方苞决定把话说得透亮至极,“不知你有没有想过,皇上和凌啸为何要搞一个儒学创新,为何要弄一把圣人椅子,为何要出忠诚才会录取地会试题目皇上和超王都是强悍无比的性子,又都运帷筹谋十分长远,说白了,就是汲取王安石变法,变到举国上下地文武百官,非新即旧、非旧即新、泾渭分明、冰炭不容的教训,要帮八爷党这些反对派找些事情做,既教谕和扭转他们的思想,又分化和裂隙他们的阵营。但这只是手段,却不是目的目的是什么,是要通过一系列的动作,达成一种强悍君王才能做到的状况:全国上下的文武百官,你不新,也得要新,你是旧,也不许旧,容许他们有政见分歧,但这分歧,只许是关于具体如何变法的分歧,而绝不能是变和不变的分歧”
胤禟是第一次听说,凌啸的一系列动作中,竟然还隐藏着这样的战略深意,顿时就傻眼了一下。不过,方苞摆出了著名的王安石变法,分析得独辟蹊径又不容置辩,由不得他不服,只好呢喃感慨道,“不会吧,太霸道了吧”
“霸道”方苞奚落的笑容一闪即逝,“嘿嘿,九爷你今天刚刚才进京,恐怕你还没有听说过京城之中广为流传的一件大事吧五天前,礼部员外郎张崇盛纠集士子,于闹市公开反对超亲王的会试题目,被刑部快审快决斩首于菜市口,当时,超亲王亲自监斩。张崇盛临刑前诘问王爷曰:独夫之举。何人随你王爷笑曰:不跟我走,便随尔去咔嚓不跟我走的,就全部咔嚓
九阿哥至此瞠目结舌,这才算是明白过来老十四说自己死无葬身之地地替台词是什么了。方苞已经把康凌两人地战略目的说
得如此明了,凌啸也当着天下人宣称“不跟我走,便随尔去了,自己所处的八爷党,若是再以抱成一团的反对派面目出现。只会使终将为皇帝和总理王所不容,身为大小首领的八阿哥和自己。必定会被无情地雨打风吹去,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是什么
胤禟终于分辨出了身家性命的要害关系,历史潮流大势所趋之下,他再不敢小觑半分,凝神道,“方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看来,老十四的确是才情高我一等啊,他恐怕正是因为看清楚了皇阿玛和师傅的心思,这才有恃无恐,对我百般逼迫。可是。我有一事不明请先生指点迷津,既然皇阿玛和师傅要收拾八爷党,那他们就该是铁了心地,何不就此打定主意圈禁我和八哥了事算了,何必还就着老十四的屁股一歪。放我出来呢”
这个问题问出,方苞久久不语。半晌方才擎着青瓷茶杯斟酌道,“九爷,既然这是最后一次顾问,臣也就直言了。接下来地话,臣没有之前的十足肯定,揣摩下来只有七八分把握,你愿意听,臣可以说,但你今后的路怎么走,那则是你自己的拿主意的了。你愿意听吗”
九阿哥好不容易得闻国士良言,当然是要听了。
只见方苞眼中点漆似的精光忽闪忽闪,闷声道,“皇上和超王改变初衷,就着十四爷地势儿屁股一歪就放你出来,自然啦,肯定有别的思量。比如说,你和八爷毕竟是天家骨肉,能不圈禁自然是不圈禁的好,再如,八爷门下的这些人都毕竟是有才干的,全然打击杀戮,当然比不上分化和善用得好。不过,若是从揣摩上心的角度来看,他们一定是认可了十四爷给你施地这个恩或者,换言之来说,他们出于上述两条,再加上变革也需要政治平衡的考量,多半,会把你们八爷党一分为二,由十三爷和十四爷各领一派,加上超亲王直接忠于皇上的一派,赫然就是三足鼎立的安国之态至于你九爷嘛,定是被默许十四爷把你收入囊中的”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