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姜家的秘辛,外人又能知道多少?”
事实证明家主大人骗人的本事从来都在元墨之上,姜九怀淡淡道,“双生子不可养在一处,舍妹一直在京城长大,去年春天,我入京行冠礼,舍妹前来迎我,不想遭了小人暗算,舍妹失去了记忆,流落民间,我派人到处寻访,却迟迟没有找到……”
卫子越迅速回想起,那段日子里姜家府兵四处找人。
“谁知机缘巧合,舍妹被元墨所救,并成为花魁,到姜家献艺。那时我才知道她那几个月都在红馆。”
姜九怀说着轻声一叹,“像我们这样的人家,姑娘断不可能成为女伎抛头露面,这点望你能体谅。”
卫子越顿时明白了,难怪,去姜家献艺之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了花魁阿九……
“这么说……”卫子越满怀希冀,“她还活着?”
姜九怀道:“回家之后,她身染沉疴,药石无灵,一个月后便离世了。”
元墨心道,这个时候你应该面色哀伤啊家主大人!这么面无表情地说起自己的妹妹死了太假了吧?
然而卫子越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因为姜九怀接着道:“她去世之前,一直念叨那半阙词,我一直不解何意,直到遇到元墨,我才知道,那是她题给你的词。”
卫子越如泥胎木偶般呆立于原地,一动不动:“她……她一直念着那阙词?”
“我如今众叛亲离,在重重搜拿之下依然想来见你一面,不是为了要你出手相助。说实话,你只是区区一介县令,就算是帮,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姜九怀慢慢道,“我来,只不过是想见一见让阿九心心念念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顿了顿,他道:“如今既已见到,我心愿已了,就此别过,卫公子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们,后会无期。”
说完,他转身便走。
元墨全程看得叹为观止,呆滞了片刻才跟上他的脚步。
然后就听卫子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哽咽:“家主大人,请留步!”
这天,不少人看到县令卫大人微服进了一家客栈,接了两名女伎回衙门。
卫大人虽然年轻,但为官算得上清正,官声不坏,人们也只当作一件风流韵事在传。
定然是两个美若天仙的娇娘吧,大家都这样猜想,只可惜两名女伎从头到尾都带着幂篱,谁也没瞧见她们的真面目。
过了几天,卫大人接到家书,闻知母亲有疾,卫大人便向上峰告了假,回家探亲。
走的是水路,船只破开水面,帆尽数张开,顺风疾行。
水路上盘查得十分严密,几乎每隔十几里便有姜家的船只。
这条是苏州的官船,船头打着清江县衙的字号,大家都知道卫家太爷与姜三爷交好,就是冲姜三爷的面子,也不会正经搜索,只查了查船上男丁便放行了。
元墨和姜九怀照旧做女子打扮,浓妆艳抹,以至于搜查的人离去之际悄悄议论:“回乡探病还带着歌伎,这卫家少爷可真是风流。”
可以想见,卫子越未来的官声堪忧。
但卫子越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他整日整日坐在室内怅然出神,手里拿着那半截题字诗袖。
每看这袖子一次,元墨就心惊一次,生怕给姜九怀瞧见。她道:“卫兄,这个可千万莫在外人面前拿出来。”
尤其是在姜九怀面前。
卫子越黯然道:“放心,家主大人交代过,阿九姑娘命格特异,她的事一概不能提起。”
不愧是家主大人,骗人都骗全套的。
卫子越此举冒了天大的风险,在姜家夺权之争之中,他已将整个卫家压在了姜九怀身上,一旦姜九怀落败,卫家也要跟陪葬。
但他的心意好像完全不在这上头,他凄然叹息:“当初你说阿九姑娘是龙女,我竟没听懂,以为她当真是海里的龙女,没想到你是指她的身份尊贵,与真龙之女无异。”
第一百零二章
离扬州越近,元墨就越紧张。
但姜九怀看起来却十分悠闲,拿根鱼杆让元墨去钓鱼,做鱼鲙。
江南春早,风吹在脸上已经没有了刀刮一般的寒意,岸边的柳树也隐隐笼罩上了一层青烟,元墨坐在船头垂竿而钓,原本是图画一般的景象,只可惜元墨的愁眉苦脸破坏了这一切。
钓了一上午,元墨耸拉着脑袋,两手空空回来。
只听得一阵扑啦啦振翅声,抬头就见姜九怀倚窗而立,好像有一只信鸽飞出去,太快了,没瞧清。
大概是她看错了吧。
姜九怀眼下已经是个孤家寡人,哪里还有人给他发信鸽?
“又没钓着?”姜九怀道,“阿墨,你钓鱼的水准几时变得和你下棋一样了?”
现在怎么可能有心情钓鱼!
元墨好想吼他。
但她不能,她得保护好落难的阿九脆弱的小心灵,她叹了口气,担忧地道:“阿九,你可有什么主意了么?就算卫子越带着他们混进了扬州,接下来又怎么混进姜家?”
她所能想到的,就是跟着卫子越进卫家,然后跟着卫老爷子进姜家。
但卫老爷子不肯将姜家情形告诉卫子越,便是不想趟这淌浑水,这条路恐怕行不通。
她甚至在想,姜九怀是不是打算又祭出“亡妹阿九”这一招,让卫子越一哭二闹三上吊,去逼卫老爷子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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