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1 / 2)

只剩下一对眸子愕然,圆溜溜地瞪着他。

姜九怀松开她,手抚过被他吻过的唇,声音有点低哑,“笑一个。”

元墨笑不出来。

姜九怀指尖点住她的嘴角,给她轻轻往上推了推,推出一个微笑的弧度,“记住,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是好奇自己父母当年的故事,所以随口提起当年那封信,最好当着和妃的面问。”

“为什么?你不是说一有异样便会惊动她么?”

“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陛下身份肯定早就有她的人了,你避也避不过,更容易让她起疑,不如光明磊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随口问起,她反而不会戒备。”

元墨来皇帝寝殿的时候,姜其昀和安宁刚从里面出来,

两人脸上满是笑意,可见皇帝已经准了这桩婚事。

姜其昀拍拍元墨的肩,元墨垂下眼睛,一脸哀伤地避开,幽怨地走进去。

“元兄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都说好了么?姜其昀疑惑着,一回头,就见安宁瞪着他,眼中有杀气:“你之前真的是假装在帮她?”

“那当然!绝对纯假,没有一丝儿真的!”姜其昀指天曰誓。

“那她为什么这副表情?”安宁狐疑。

且不论姜其昀后面需要花多少时间来解释,元墨反正是确定了今天的情绪基调:那就是因为姜其昀的另娶而心中烦忧,且对陛下的准婚不无抱怨。

皇帝正是龙颜大悦,和妃在旁边伺候,也是眉眼带笑。姜其昀娶了安宁,元墨和姜九怀之间就再无障碍,大家都觉得十分完美。

看元墨黑着一张脸进来,两人都十分体贴地收敛了笑容,和妃还说要陪元墨去赏花,元墨看着她脸上温柔的笑意,一时间真的有点疑惑,这一切的幕后主使,真的是这个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女子吗?

元墨摇摇头,表示没心情赏花,顺嘴抱怨了几句,将话题引到当年的事:“父皇,当年你收到我娘的信,信上说和你断情绝义,你是不是心里也很难过?”

“是呀,小姐那个心高气傲的性子,换谁谁不难过,何况是陛下?”和妃说着,柔声向皇帝道,“好在现在发现一场只不过是一场误会,陛下和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臣妾也很替陛下和小姐高兴。”

皇帝轻轻握住和妃的手:“论温婉贤良,再多世家女子也不及你。”

和妃脸上微红,轻轻挣脱:“陛下,孩子在还在这儿呢。”

皇帝呵呵一笑。

元墨托着腮,闷闷道:“娘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你娘怨朕一直没去看她,说今后也不必去了,说若朕还念着一两分故旧之情,就收下她的丫环,权当她在朕的身边了。唉,她哪里知道,那段日子为了明璃嫁入姜家的事,朕是忙得焦头烂额,又逢南伽国在边境作乱,黄河水患,朕哪里有空顾念儿女私情?”

女伎同恩客不欢而散,确实是赠礼断情之事,但送侍女这种还是前所未有,应该是和妃改动了信中的内容。

元墨尽量克制住心里的怒意,向和妃微微一笑:“还好娘娘温柔体贴,一直陪在父皇身边,我娘才能跟父皇团聚。”

和妃眼圈泛红:“别这么说。我只恨自己知道得太晚了,若是早些知道,也不会叫你们娘俩吃这么多苦……”

皇帝拍拍和妃的手,叹了口气:“说来也是朕的不是。当时虽是收下了你和妃娘娘,但因心头有气,只不过是把她丢在后宫,从来没有去看过她一次。后来有一次,有马匹受惊,眼看就要伤着朕,那些后妃一个个吓得四处逃蹿,只有她挡在朕的身前,那时朕才知道她的好。”

姜九怀说得没错,和妃估计是皇帝最信任的人。她没有母族,没有子女,全身心依附于他,对他死心塌地,没有任何私心。

若没有实证,单凭一个赵姑姑的证词,和妃只要把逢春推出来挡罪即可了事。

“和妃娘娘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好女子,”元墨微微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父皇好福气。”

和妃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公主别打趣我了。”又笑道,“不是说过了么?没有外人的时候,叫林姨就好,叫娘娘生份了。”

林姨!

呵,我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有你这么一个姨!

指尖狠狠掐进掌心,元墨克制住掐断和妃脖子的冲动,道:“那可不行,娘娘教我的,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呢。”

“你啊,当男子养了这么多年,竟还知道规矩。”皇帝打趣她,寝殿里一时间语笑晏晏,气氛十分融洽。

宫人进来回禀:“公主,家主大人在寝宫等您,说是想请您去西山避暑。”

元墨顿时拉下脸,眉头一皱:“夏天都要过完了,还避什么暑?让他走,我不去。”

“才说你懂规矩,怎么又任性了?”皇帝忙道,“九怀亲自来请,可见诚意,莫要辜负了他的心。”

和妃也款款劝道:“当初你和他在西山的时候是何等好法?怎么现在就使性子不理人?他不请你去别处,只去西山,那是要同你重温旧梦的意思。”

元墨扭着脖子,只说不去,和妃苦口婆心劝道:“十七公子就要娶安宁了,你不嫁家主,还要嫁谁?家主想娶而没娶到的女人,谁敢娶?”悄悄在她耳边道,“你父皇向来耐心有限,可别惹他发火。”

元墨看了皇帝一眼,皇帝脸上确实有不耐之色,只不过一直克制着没有发作。看来她装腔作势装得差不多了,遂委委屈屈道,“一定要我去,也可以,但我要父皇也去。”

和妃道:“傻孩子,你父皇日理万机,哪里有空?”

“若皇帝都没空,西山的行宫是造来做什么的?”元墨低声道,“我从小羡慕人家都有爹,可以骑在爹肩膀上看灯会,看花榜,我从来没有过,现在好不容易回到父皇身边,父皇又着急把我嫁出去,真等嫁了,我便又要离开父皇了……”

这话不全是假的。

还在街头和元宝流浪的时候,两个人最羡慕的,就是那些骑在大人脖子上的小孩,他们手里往往还能拿串糖葫芦,简直是神仙日子。

后来到了红馆,她下意识将师父当作父亲来崇拜,来敬慕,不管真相到底如何,在她的心里,红姑永远是娘,师父永远是爹。

现在,她真正的爹就在眼前,没有人能比她爹尊贵,没有人能有她爹强大,她爹是站在世人头顶的天子,可是,他只想把她嫁进姜家。

大约是她声音里的失落之意太浓厚,皇帝也有了一丝动容,握住元墨的手:“好,朕便陪你去。”

这一个瞬间,他不再是只拿她当棋子的风家帝王,而是一个父亲。

元墨离座行礼:“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