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高手立即电射而退,随即重现在偏殿的侧门,手中有五束干草捆制的引火物,迅速取出火摺子,火刀一敲火星跳飞,点燃了火媒,撮口一吹,火焰骤升。
叱喝声如沉雷,里面的人怒吼着抢出。阴煞仙姑与副帮主洪斗最快,并肩领先抢出。
“该死的孽畜”阴煞仙姑厉叫,灰雾怒涌,与外面涌来的雾气汇合,向刚点燃草束的张文季涌去,空间里流动着若有若无的怪味。
张文季已打破三座大窗,将五支熊熊的火把投入,一声长笑,在灰雾涌到之前一闪不见了。
“先救火”洪副帮主向跟来的七名手下急叫,随阴煞仙姑无畏地随灰雾冲去。
“救我”断了腿的人,跌坐地下狂叫呼救。
自顾不暇,哪有功夫救火
一枚双锋针破空而飞,是从消失逸去的张文季手中发出的,针出手在长笑声发之后,那是夺自大乾坤手党羽的霸道暗器。
洪副帮主命不该绝,大概注定埋骨处不在云雾谷,冲出发剑攻击青影时,突然眼睁睁看到青影倏然消失,只惊得心底生寒,以为青影是鬼物,百忙中半途收招,同时急急伸手拉住正在作法的阴煞仙姑。
“小心他也会法术”洪副帮主一面伸手,一面急叫,伸手时身形也随着侧移,马步也向左移动。
本来射向心坎的双锋针,也因之而失去准头,“嗤”一声击破护体神功,贯入右胸外侧,无意中逃过大劫,针入体四寸多一点,五寸双锋针几乎全部没入胸腔,劲道之猛无与伦比。
洪副帮主没看到双锋针,却知道右胸侧的轻微一震十分不妙,护体神功倏散,还没感到痛苦,他便知道被暗器击中了。
没拉住阴煞仙姑便断然向下一仆,奋身急滚,强忍突然光临的剧痛,滚至不远处的院墙下。
“带我走”吃力地爬起的洪副帮主,抓住恰好在旁的一个爪牙衣袖:“逃逃回袁袁州”
不远处传来两声惨号,大概有两个人完了。
爪牙无暇多想,急急背起洪副帮主,丢下同伴不管了,背着人匆匆乘乱逃离了现场。
阴煞仙姑也不笨,不进反退,向下一挫,快速地倒退入涌腾的云雾中。
有人能跳入破窗救火,张文季来去如电,把守着三个破窗口,来一个杀一个,剑下没有一招之敌。
如果发现窗内有人影,毫不迟疑用飞蝗石攻击。这种夜行人使用的问路石不是暗器,只是极普通的小石子,随地皆可捡用,必要时可以撒出一把有如飞蝗,所以称为飞蝗石,但在高手的强力劲道发射下,同样可成为致命的武器。
张文季用竹管喷豆,也可以在三丈左右杀人,飞蝗石在他手中,威力更是惊人。
阻止救火的策略十分成功,却被洪副帮主和阴煞仙姑乘机逃掉了。
大火一发不可收拾,在其他救应的人赶到之时,地上已摆了十一具尸体,其中有八具是黑龙帮的人。
玉虚宫的四位妖仙,只有二十余名可以派用场的男女弟子,其余二十余名执役的奴婢,只会一些普通防身拳脚,对付野兽或许能应付,对付武功高强的入侵者却无能为力。
救火如果没有外人干扰也许派得上用场,有人在旁不断搏杀,死了五六个之后,便没有敢不顾性命救火的了。
黑龙帮的残余,早已逃了个无影无踪,大难来时各自飞,三五个人脱身是很容易的,因为张文季的主要目标不是他们,正好乘机远走高飞,让四妖仙挡灾理所当然,事实上他们死伤殆尽,想尽力相助也无能为力。
玉虚宫的人,也大难来时各自飞。
没有人再笨得出面救火,事实也没有几个人可用了,杯水车薪,如何抢救。
幸好玉虚宫四周,设有防火地带,有一圈宽广的空地,与繁茂的树林隔离,这是建屋在山林中,必须备有的防火设施,因此大火不致于相互波及。
连小石峰也成了火峰,石隙间的草木着火,便向上迅速蔓延,起云亭陷入烈火熊熊中消失了。
十余名男女在宫中的空地上,气愤填膺眼睁睁看到花半生心血,建来享下半世厚福的宫观,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
四妖仙都在,老四阴煞仙姑面对火场痛哭失声。
“都怪我都怪我”她掩面尖叫:“我我惹来的横祸飞灾”
“该怪罪该万死的洪副帮主”二妖仙爆发似的怒吼,“昊天教主受命帮助大乾坤手,争夺江湖霸主,他们的成败与我们毫不相关,事急临时要求我们助一臂之力,事先又不把张小狗的底细相告,出师不利他就应该留在潜龙精舍有难同当,却溜之大吉跑来这里脱身事外,把灾祸带来,毁了我们的根基,实在可恶”
“不要怨天尤人了,二师兄。”三妖仙铁青着脸道:“根基已经毁了,现在该讨论来日该怎么办。目下完全责怪洪副帮主,并不公允,毕竟咱们替严家办事,确也得到不少好处,有洪副帮主替咱们说话,严家对咱们玉虚宫可说有求必应,他事急要求师妹助他一臂之力,也是人之常情,成败的责任不需他一力承担。而且,他的人也死伤殆尽,他也丢了半条命,咱们责怪他有失公允,也无济于事。”
“罢了,先离开再说。”大妖仙泄气地说:“天啊举目江湖,没有任何人敢在咱们云雾谷四妖仙面前充人样,一个太岁张就毁了咱们名震天下的基业,真是从何说起这狗东西到底是何来路”
“咱们会找他算帐的。”二妖仙咬牙切齿,晃动着大拳头,像向烈火发誓。
“他同样会找我们的。”三妖仙苦笑:“你以为他杀了咱们一半人,放了一把火,就远走高飞溜之大吉吗他会如此虎头蛇尾吗”
“咱们目下人手集中,志在复仇,他见好就收乘机溜走,很久没有声息,他一定逃出谷了。”大妖仙张目四顾,火场外草木纹风不动看不见移动的形影。
“是吗”百步外传来清晰入耳的语音,但看不见人影,“不杀光你们,我太岁张是不会走的。张某对忽视警告的人,决不宽容,你们既然拒绝交出解药,在下就有了大开杀戒的正当理由。”
十四个人在大妖仙手式一挥之下,愤怒如狂向语音传来处飞掠而进。
草木森森,鬼影俱无。
十四个人冲入林中,两面一抄向里急搜,这一带的树林曾经整修,林下没有横枝,野草也短而稀少,人藏身在内,难逃十四双锐利而且地形熟悉的目光。
右面走的最后一男一女,突然发现右侧不远处,高仅及胫的短草稍有一动,惊觉地扭头察看。
“我在这里”左侧却传出急叱声。
及胫的短草丛中青影暴起,声到人及,像一头从草中跃起,扑向小鹿的饿豹,速度之快扑势之猛,似已目力难及无可抗拒。
两男女刚骇然转身,饿豹已到了眼前,他们所看到的是,一个画了花脸似人非人的怪物形影,已经沾上了身,双手一张,两人惊恐中伸出的剑被踢飞,每人的天灵盖已被巨爪扣住向下掀,脑门一震便不知人间何世了。
其他的人听到叱声,仅来得及注目回顾,已无法抢救,但见淡淡的青影将人扑倒,三跳两跳便消失在林木深处,无法看清是人是兽或是鬼魅。
叱喝声的确是人发出,而且是张文季的嗓音,错不了,人躲在几乎不可能藏身的短草中,他们冲入时,根本不去注意不可能隐藏的短草丛。
扶起两个男女,已用不着施救了,脑袋被巨爪抓裂了颅骨,天灵盖变了形,口中有气出无气入,拖延了片刻便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