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叫丰都四鬼,来自四川。我,二鬼孔坤。”矮个儿狞笑着接口,神色傲慢已极。
绝秀才阴阴一笑,冷冷地说:“久仰久仰,在下姓易名寿,请多指教。”
胖子三鬼曹宇嘿嘿笑,傲然地说:“废话少说,咱们是办事来的。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请咱们来杀人,咱们办妥了拍拍腿走路,认识的人愈少愈好,不必浪费光阴引见不相干的人”。
瘦子四鬼曹宙也桀梁怪笑道:“我曹四鬼快人快语,古兄,你就省些事吧,快把要办的事说,咱们办了就走,又不是攀亲家,用不着把你的猫猫狗狗引来相见。”
绝秀才心中冒火,忍不住立即发作,冷笑道:“二哥,你怎么不睁眼,请来这几个浑人”
“老三,你”古禄变色喝阻。
大鬼孔乾大怒,怪眼怒睁,倏然虎跳而起,怒火冲天地戟指叫:“混蛋你他龟儿子,你说谁是浑人”
“当然你也算一个。”绝秀才冷冷地说。
向大东主变色叫:“三弟,你怎么啦你疯了不成”
绝秀才嘿嘿笑,抢着说:“大哥,你就别管了。咱们请人办事,必须干净利落不着痕迹,以免遗害无穷。这几位仁兄全是些四肢发达头脑不清的浑人,傲慢无礼愚蠢自大,如不给他们说清楚,必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鬼孔乾忍无可忍,大怒之下不顾一切,猛地一耳光掴出,恍若电光一闪,手长脚长,手动掌至迅捷绝伦,出其不意志在必得。
岂知绝秀才更快,左手一抄,食、中、拇三指轻轻扣住了及体的手掌向旁一带,右掌一闪,“啪”一声反而抽了大鬼孔乾一耳光。
“哎呀”大鬼孔乾惊叫,捂着脸踉跄急退,“噗”一声坐倒在椅上,再连人带椅向后跌。
二鬼孔坤手疾眼快,赶忙伸手扶住了椅子,惊道:“咦你龟儿子倒是快,太爷们走了眼”
绝秀才安坐不动,阴笑道:“不是走了眼,是瞎了眼。”
“你你是”
“易某二十余年前横行天下,威震大河南北,你小子不知是否出生了呢。”
冷眼旁观的四鬼曹宙沉声道:“阁下高明,贵姓”
“目前姓易名寿。”
“二十余年前呢”
“无可奉告。”
“你也是请来的”
“在下是鸿泰的三东主。”
四鬼脸色一变,三鬼曹宇冷笑道:“你三东主的身手,比咱们高明得多,但你们却用重金把咱们请来,到底有何阴谋是有意侮辱咱们么”
绝秀才冷笑一声道:“鼓不打不响,钟不敲不鸣,不说清楚,你们不会重视这件事,必定把事弄砸了。目前以在下的身份来说,鸿泰的三位东主,皆是平平常常的地方绅仕,只会拉两膀弓,会几下花拳绣腿,只能坐镇店面,不敢到处乱跑的人。因此,咱们将你们请来,替咱们出面办事。”
“你说吧。”
“过几天,咱们从宁国县运来一批货,料定会有人出手拦截,请你们以店伙身份押运,等候一个姓任的人。”
“他会拦截么”
“会的,船上有几个拒绝售货给本店的人,对方如果不将这些人救走,以后谁还肯与宁宣往来”
第三十三章公子插足
宁国县至府城九十里,竹筏从东溪下放,水流湍急,筏行似箭。东溪的上源来自浙江的天目山,另一源则是来自徽州府的徽河,徽河在未汇合前叫西溪。东西溪的汇合口在五河渡,下游方可航行船只。五河渡至府城约三十余里,至府城则称为句溪。这是说,东溪九十里水程,上游六十里只能行驶竹筏,必须到五河渡换载。
而句溪在府城没有码头,不适于卸货。句溪距城约三里左右,东门外是宛溪,句溪与宛溪之间是东乡,小径穿过桑大爷所有的田野,除了桑大爷的庄院之外,没有其他村落。因此,鸿泰从东溪下放的货物,不需运至城中的店铺,可直放芜湖交芜湖的总号接收。
鸿泰在宁国县设有一处收购栈,但该栈不付货款,交货人必须凭货单至府城取钱,一方面可扣运费,一方面可以免了将钱送至收购栈的风险,可谓一举两得,算盘打得甚精,可是,却苦了那些织户。
自从任老大血案发生之后,宁宣曾经派人至宁国县各处织户游说,要求合作。织户们二十年来饱受剥削,恨死了鸿泰,但由于上次宁宣所出的血案,把织户们的一线希望打消了,从此不敢再提与宁宣交易的事。钱固然人人所欲,但比起老命来,老命比钱的份量要重得多。
但一匹布价格相差了一倍有奇,动心的人岂能没有因此在任老大血案发生之后,织户们油然兴起无穷希望,希望强盗们这次杀光了鸿泰的人,今后便可与宁宣交易了。加以宁宣派人游说,便有人藉口赶工不及,将布料秘密收藏起来,拒绝与鸿泰栈交易,囤积货物以看风色。
鸿泰怎能容忍这种情势发生任何含有反叛性的危险举动,必须尽快地断然加以扑灭,以免祸患蔓延。不到三天,爪牙们便将四名囤积的织户首要人物,秘密地掳至秘窟中非刑拷打,而且要押至府城处置,一方面可收吓阻的功效,一方面想利用这四个人,引诱宁宣派姓任的出来拦劫。
鸿泰的主人不是笨虫,不用猜也知道这次熊慕天卷土重来,必已请来了高手对付鸿泰,姓任的如不是江洋大盗,也将是江湖上凶横霸道名头不小的人物,不然岂敢杀了三名店伙青天白日示众
对方只有一个姓任的,双拳难故四手,何所惧哉随便找几个人来,便足以将胜任的置于死地了。丰都四鬼在江湖名头颇为响亮,扮成店伙保证可以成功。
筏在近午时分,便到了五河渡。
这里是两河交会处,河西岸有一座小村,仅有二十余户人家,设有渡口码头,平时有一艘渡船往来渡客,每位渡客须收渡钱三文至五文。码头下游,停泊了一艘乌篷船,那是鸿泰派来接运的运货船。
两具大型竹筏靠上了船左右,舟子与店伙开始将布匹搬上乌篷船,押上受了非刑举步维艰的四名织工,禁闭在舱内不见天日。
丰都四鬼扮成店伙,带了兵刃分站在前后舱,监视着四周,留意一个左耳下有胎记,右眼角有青痣,自称任老大的人。
布匹不断往舱内难,店伙们并不急于搬运。
渡船从对岸徐徐驶来,船上只有五名渡客,三个是村夫,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和一个眉清目秀极为出色的书童。青年人穿了一袭青衫,俊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书童提着书麓,显得喜气洋洋,向青年人笑问:“公子爷,要不要找条船下府城,我可走不动啦”
公子爷摇摇头说:“小韵,你以为这里是埠头,随随便便可以雇得到船么”
船已接近码头,小韵向正在上货的乌篷船一指说:“瞧,那不是有船么”
“那是人家自用的货船。”
“多给他们几两银子,不就成了”
“人家不肯的。”公子爷说。
“找他们商量商量,可好”
“我试试看。”
上得岸来,公子爷便向码头的一名舟子笑道:“舟子大哥,行个方便,可好”
舟子尚未回答,站在船头的大鬼孔乾怪叫道:“滚开书虫,要方便,到草里面去。”
方便,也可当作大小解讲。大鬼是有意挖苦人,轻视这位公子哥儿。
公子爷并不在意,笑道:“搭个便船到府城,小生必当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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