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谣屏蔽两三个男人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木匠进她屋,赵春娥肯定也有错,骆小勇叫赵春娥下跪也是有原因的’、‘离什么离,离了,赵春娥能找个更好的吗’之类的话,只听女人说的话,她平静地带孩子们回家。
骆清亮、骆清喜压根就不想管骆小勇,但是他们听李谣说骆小勇喝的烂醉如泥,担心骆小勇糊里糊涂滚下坝坡,一头栽进河里上不来,两人到坝上把骆小勇架回家。
一路上,骆小勇‘我兄弟’、‘我哥们’的喊,又叫寿哥,又喊大庆,还喊杨小树哥,骆清亮、骆清喜听的是一肚子气。
到了村口,两人把骆小勇丢到路边的草垛子旁边,手背在后面去大队部。
骆小勇躺了一会儿,自个儿爬起来,跌跌撞撞走,摔倒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自己爬起来继续走。
他走到骆梅旭家门口停了下来,捡土疙瘩砸骆梅旭家窗户上的玻璃:“骆梅旭,在部队里,你是没有见着女人,还是怎么着,回村里看见女人就走不动路,大晚上的不睡觉,在我家院墙外边晃荡,你打什么鬼主意,老子知道,你看上我女人了。”
“可算是让你逮到机会,冲进我屋里,把我女人看光。”
“你占了老子的便宜,还让全村人知道老子当了王八,让全村人嘲笑老子。”
骆小勇恨,恨赵春娥不安分,她不挑嘴,只要是个男人,她都能跟人勾勾搭搭,恨骆梅旭让他失了男人的尊严。
骆梅旭挑着粪桶从菜地回来,目光从一地碎玻璃上移到骆小勇身上。
他放下粪桶,一声不响上前掐住骆小勇的后脖颈,拎起来,把人提溜到窗户前放下,踹他的膝盖。
骆小勇“扑通”跪到碎玻璃上,他眼珠子爆炸,惨叫声刚溢出嗓子,骆梅旭加了力气按他的后脖颈,骆小勇的脸贴近玻璃碴,他吓得酒醒了一大半,脸上的肉颤抖,嘴唇哆嗦求饶。
骆梅旭撤力,像丢垃圾一样把骆小勇丢到大路上。
就在这时,骆清海、陆二兰狼狈回村,赵春娥爹娘、兄弟、其他长辈一脸怒容跟了过来,看到骆小勇,扑上去按住他的身体,扶正他的脸,逮着他的脸猛扇。
“跟木匠喝酒,跟木匠称兄道弟,你根本就不要脸。”赵春娥娘崩溃哭喊。
“跟木匠称兄道弟怎么了,是你家赵春……”
“老子让你别说话,你他娘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赵春娥小弟一把扯住骆清海的衣襟,举起拳头往骆清海脸上狂砸。
骆清海被赵春娥小弟打的吐血,陆二兰去拉架,被赵春娥小弟甩了出去,陆二兰一头撞到院墙上。
骆家村村民围观,虽心有不忍,但是一想到一家三口干的缺德事,他们忍住了,尤其是那些跟骆清海夫妻一起到赵圩子要人的村民,他们羞于启齿替骆清海一家三口求情。
赵春娥爹喊停,叫两个儿子把骆小勇拖到镇上,按着骆小勇给他闺女下跪,并且,他做主让他闺女和骆小勇离婚。
骆小勇回村,腿站不直,浸了血的裤子脏兮兮的。他眼珠子发直,嘴唇撕裂,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离婚证:“咋就离了呢?”
他比骆剩子好一千倍一万倍,骆剩子那样对待他媳妇,大伙儿劝他媳妇为了两个孩子忍一忍,为什么没有人劝赵春娥不要离婚?没有人劝赵春娥爹娘不要冲动?
别人离婚有一年半载的缓冲时间,为什么他离婚就这么急促?
难道因为他和赵春娥没有孩子?
骆小勇没有回家,他走进骆清喜家,腿一软,他跌坐到门槛上,把自己的裤子扒到膝盖上面。赵春娥爹让医生捏掉他膝盖上的玻璃碴,再让人按着他给赵春娥下跪,他足足跪了一个小时,他以为赵春娥爹消了气,没想到赵春娥爹让人押着他到派出所跟赵春娥离婚。
何英挎篮子进院子,看到跟猪头一样的骆小勇,她绕到进锅屋。
“婶,我跪了赵春娥一个小时,医院里人来人往的,大伙儿看我跪一个女人,我诚意够足了吧。你帮我跟赵春娥爹娘说说情,让赵春娥继续跟我过,半路夫妻哪有从始到终的夫妻好。”骆小勇这会儿终于会说人话了。
“你跪赵春娥,不是应该的吗?”何英的声音从锅屋传出来。
“不是宁拆一座庙……”
何英关上锅屋的门,使劲拍身上的灰尘,走了出去。
骆小勇不明白何英为什么不听他把话说完,为什么不看他膝盖上的伤口?
何英被骆小勇逼着离开家,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正好路过骆谦家,看见周小凤在院子里跟骆谦、李谣说话,她走了进去:“你们说啥呢?”
李谣进屋搬凳子递给何英:“二婶说大婶子找她说大伯、二伯和我爹是亲兄弟,大婶子家出了事,没有一个人出来帮他们。”
何英坐下:“他们家先干人干的事,再找你们两房说这些话。”
“可不是。”周小凤小鸡啄米点头。
“我大嫂脑袋蹭破那么一大片皮,右胳膊折了,我家男人的大哥脸不能看,嘴里还有三四颗牙齿,两口子其他儿媳妇前天上午回了娘家,其他儿子前天中午带孩子找他们媳妇。老太太找上门,跟我说大房没有一个全乎的人,这不行,让我去大嫂其他儿媳妇娘家,接大嫂儿媳妇回来。”这老太太真够有意思,说她要替骆清池守着葛娣,她离不开,所以才把这么好的事让给了自己。
周小凤听了李老太的话,当时就想骂娘。
“大嫂家里的事,还是让大嫂自己操办,我虽然是她妯娌,但也是一个外人,不好掺和。”周小凤叹气。
何英没有接周小凤说的话,而是曝出一个让人震惊,却又意料之中的消息:“骆小勇和赵春娥离了。骆小勇现在在我家院子里,说他跪了赵春娥,叫给找赵春娥爹娘给他说情,他还想和赵春娥继续过。”
“你答应了吗?”李谣急忙问。
“谣妹,骆小勇到骆梅旭家闹事,你没在,你不知道骆小勇怎么埋汰赵春娥,把赵春娥说成了茅房里的屎,他这么瞧不起赵春娥,还跟赵春娥过干嘛。”何英真的看不上骆小勇的做派,肯定不会帮骆小勇的忙。
三人凑在一起又说了一会儿闲话,骆谦搭不上话,他只能干他的木工活。
三人聊到太阳落山。何英看着西沉的太阳:“骆小勇应该离开了吧。”
不管骆小勇有没有离开,她都得回家做饭。
周小凤也要离开,李谣喊她等一下,跟她说这次镇上逢集,他们卖空心菜和小青菜,又提醒她有人买的多,最多可以便宜一分钱。
“我知道,我家小龙说你们两口子说的互利互惠嘛。”周小凤高高兴兴离开。
骆谦、李谣也要做饭,却在这个时候,李一生拉一车木料过来,包括他特意帮骆谦寻找的黄花梨木。
李一生倒车,把拖拉机倒进院子里,他熄火,跳下拖拉机,手扶到黄花梨木上:“东西我给你找着了。”
骆谦跳着跑上前,凑近观察黄花梨,乐道:“真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