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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娘 欣欣向荣 3829 字 2023-08-13

第183章似有和亲之意

梁惊鸿眉梢挑了一下,倒真有些意外,原以为皇上召自己进宫是为了北国来朝一事,不想竟是要当和事佬,这小子倒真好本事,想着目光微侧扫了眼旁边的冬郎,这才几年的功夫,当初那个决然而去满怀愤恨的清瘦少年,已是状元及第天子宠臣,不过及冠之年,便如此光耀显赫,皎娘若知想必会很欢喜吧,毕竟她心心念念大的都是这个兄弟。

皇上的意思,梁惊鸿自然明白,虽说自己并未在朝堂正经任职,却早晚都要承爵的,承了爵位便是承了忠勇侯府,而侯府在南楚的地位自不用多说,历来都是武将之首,显然皇上极看重冬郎,有意提拔栽培,冬郎又是三甲榜首,圣上钦点的状元,由此入仕的大都是文官,皇上这是未雨绸缪,为了以后打算,虽说文武历来都不怎么和睦,可也不能跟仇人一般。

圣上是一番好意,只不过,以这小子的执拗,怕是要辜负圣心了。

果然,不等梁惊鸿说话,冬郎已然开口道:“圣上怕是误会了,微臣出身卑微,寒门小户岂敢高攀侯府。”

状元郎如此不知好歹,皇上心中不悦,眸光微沉,却落在两人身上的时候,那一丝不悦之心倒消了下去,惊鸿自不用说,论模样好,早便名声在外,要不怎么满朝大臣只要家里有闺女儿的,都恨不能跟侯府结亲呢,自然侯府门第显赫,可梁惊鸿这张俊脸亦是功不可没。

莫说满朝文武,就是自己那几个皇叔也有不少暗里寻自己说项的,要说起来,真有几个才貌双全的美人儿,偏这小子眼高于顶,竟是一个都瞧不上,为此,皇后跟老太君可真是没少发愁,自己还曾私下劝过皇后,说这小子没开窍呢,等开了窍自己就着急了,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不开窍则已,一开窍竟瞧上个和离的妇人,还闹了个惊天动地。

好容易消停了,这小子又成了和尚,瞧意思竟要一辈子不近女色了,老太君不用说,皇后也愁的不行,隔三差五不是赏花就是品香,把大臣家里未嫁的女儿,召进宫相看,可正主儿没心思,别人急死也没用。

其实皇上心里一直好奇,自己这个一贯眼高于顶的小舅子瞧上的,究竟是怎样的美人,明明这话人都死了还非要娶牌位进门。

不过以状元郎的品貌风姿来看,应该能窥见一二,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姐弟,兄弟生的俊,姐姐如何会差,说起来,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惊鸿跟状元郎站在一处,倒有些难分轩轾了,对着如此两个惊才绝艳的臣子,便有些不识好歹,也不忍怪责。

更何况,这件事终究是家事,正因如此,才寻了个名目把两人召到御书房来,皆因此事不好摆到朝堂上,若这两个人始终不合,日后说不得会干系朝堂安稳,谁想自己这个九五之尊屈尊降贵当了一回和事佬,两边却都不领情。

状元郎根本不认惊鸿这个姐夫,惊鸿呢就轻飘飘扫了一眼,理都不理,像是没瞧见似的,罢了罢了,随他们去,横竖这一时半会儿也闹不到朝堂上。

想到此,神色一缓,挥手让小太监把案上的画收起来,方看向梁惊鸿道:“北国使团昨日已进京,萧景瑜带着随身几个护卫,进了西郊的一处别院落脚。”

梁惊鸿心知皇上提及萧景瑜,是因五年前北国使团来朝便是自己接待的缘故,遂开口道:“这萧景瑜一贯如此,从不守规矩,五年前来朝便放着使团不管,自己先一步进了燕州府四处逛。”

皇上注意到他提到燕州府的时候,神色略僵了僵,不觉暗暗叹息,这都五年了,到底还是放不下那位啊,只提燕州府便如此,更遑论人了。

皇上自然知道萧景瑜的秉性,毕竟他并非头回出使南楚,之所以问梁惊鸿,不过是想提个话头当引子罢了。

见他接了话儿,皇上方道:“虽萧璟瑀去了别院,北国的使团却进了官驿。”说着顿了顿又道:“周侍郎禀奏,北国此次出使似有和亲之意。”

听闻北国有意和亲,梁惊鸿倒不觉意外,毕竟北国的形势已是今非昔比,去年那边的老皇上一晏驾就乱了,据闻皇上晏驾当晚皇宫便失了火,别的地儿都没烧,偏偏烧了承奉殿,而这承奉殿正是北国供奉祖宗牌位之地,里面除了供奉祖宗牌位之外,还有就是放传位诏书,历代皇上都会把传位诏书存于承奉殿,待晏驾之后方可公布于天下,这承奉殿一烧,自然也就没什么传位诏书了,偏下面皇子众多,又大都成了年,谁乐意甘居人下,呼啦啦各自拉了兵马就是一场夺位大战。

这一打就是的大半年,提起此事,就不得不佩服萧景瑜了,一开始不动声色,眼瞅着自己的几位兄长你争我夺,等那些皇子打的两败俱伤时,忽然拿出了先帝的传位诏书来。

若这传位诏书上是他,或许还不能服众,偏偏不是他,而是十七皇子,有诏书便是新帝,早已苦不堪言的大臣们终于看见了诏书,纷纷倒向了新帝,一时间众望所归,诛乱臣,平叛军,把他那些皇兄皇侄儿,砍瓜切菜一般的料理了个干净,摧枯拉朽一般稳定了朝局,择吉日新帝登基,而这位登基的新帝才不过两岁稚龄,国事政务自然要托付给不遗余力帮自己的皇兄了,由此萧景瑜顺理成章成了摄政王。

这一连串的夺位手段,当真是环环相扣,必是谋划已久,绝不可能临时起意,此等心机,梁惊鸿这个看客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经了这么一场大乱的北国,急需休养生息,绝不会再起战事,对于比邻的南楚更好交好,而两国邦交交好,最直接牢靠的法子便是和亲,毕竟都成亲家了,再动刀动枪的就有些不合适了。

和亲梁惊鸿不意外,他好奇的是和亲对象是谁,若从年龄上看,也就只有萧景瑜自己较为合适,毕竟他上面那些皇兄皇侄儿的都让他砍了脑袋,现如今北国皇室嫡脉就剩下他跟那位刚登基的新帝了,总不能让堂堂南楚公主嫁个两岁的孩子吧,而萧景瑜那样的人,会娶别国的公主做自己的王妃?梁惊鸿真有些不信。明摆着北国的新帝跟摄政王都不合适,如何和亲?

第184章这么恨我

正想着却听皇上叹息道“朕也正为此事忧心,若是摄政王为自己求娶也还罢了,若是为了新帝却是麻烦。”

听话听音儿,皇上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萧璟瑀年纪品貌才情地位,与公主也算匹配,若是那个奶娃子新帝,公主嫁过去不等于守了活寡,即便为了两国邦交不得不答应和亲,皇上也还是亲爹,当爹的谁舍得害自己亲闺女。

只不过这和亲虽是两国邦交却又干系了皇上的后宫家事,以自己的身份,有些话明知是对,也断不能说出口,故此微微垂眸并不言语。

见他这副不干己事不开口的德行,皇上不免气结,心道这会儿倒知道明哲保身了,也不想想若非自己这个当姐夫的大度,五年前睁只眼闭只眼的装了糊涂,他能把个死人牌位顺顺当当的迎进侯府?做梦吧。

想到此,冷哼了一声道:“倒是朕一叶障目了,这和亲也不一定就是他北国来求娶,朕听闻北国有几位公主皆生的国色天香,既求娶不妥,嫁个公主过来也是一样,只不过朕的两位皇子年纪小,有些不合适,好在我南楚朝堂青年才俊众多,选一个出来,也足以匹配她公主之尊。”说着语气一顿却笑了出来:“朕可是糊涂了,现今朕这御书房里不正又两位才俊吗,还费工夫去选什么?”

梁惊鸿心觉不妙,忙道:“皇上,这万万不可。”

皇上脸色一沉:“为何不可,莫非朕的公主嫁得,你却娶不得吗。”

梁惊鸿颇有些无奈的道:“皇上,惊鸿已娶正妻。”

皇上心道,就你小子当年闹得那出,谁还不知道堂堂侯府娶了个妇人的牌位进府,用得着你小子提醒朕吗,遂没好气的道:“死者已矣来者可追,正可借此机会续一位新夫人,也好承继祖庙。”

皇上也是趁机想劝劝这小子,总不能真守着个死人牌位过一辈子,岂非绝了侯府嫡支的香火,不想这小子极是执拗,梗着脖子道:“惊鸿无意续娶。”

皇上气归气到底拿自己这小舅子无法,毕竟皇后就这一个嫡亲的兄弟,自小亲厚,这小子又是个执拗脾气,认准了的事,打死也不悔改,着实让人头疼,心中郁闷,目光一转落在冬郎身上,倒是有了主意道:“你甘愿守着你那娘子的牌位当个鳏夫,朕不好强求,不若玉卿家娶了那北国的公主为朕分忧。”

冬郎怎么也没想到这和亲之事,转来转去末了竟落到了自己身上,一时有些发懵,不知该如何应对,却听旁边梁惊鸿道:“公主出身皇族身份尊贵,便我南楚没有合适匹配的皇子,亦可在宗室中选,状元郎出身寒微,娶和亲公主,怕是不妥。”

梁惊鸿这几句话倒真把皇上气乐了,并未理会他而是传了刘柱儿进来吩咐:“你这奴才记性好,可还记得五年前咱们小侯爷上的那道请婚折子上,说的什么?”

刘柱儿一直在御书房伺候,自然知道五年前小侯爷闹的那出荒唐事,忙道:“奴才记得。”

皇上点点头:“说给咱们小侯爷听听。”

刘柱儿不知提这个做甚,却不敢怠慢大声道:“小侯爷的请婚折子上说,燕州玉氏出身书香,端丽和顺,孝悌柔嘉……”背书一般,把当年梁惊鸿请婚折子上的话背了个一字不差。

背完了,皇上挥手遣了刘柱儿下去,不紧不慢的道:“是朕记差了,还是你那请婚折子上写差了,既是书香之家,怎这会儿又说出身寒微,莫非状元郎不姓玉,亦或不是你那娘子的亲兄弟。”

梁惊鸿是真有些无奈,自己这姐夫虽贵为九五至尊,有时候那性子真跟个孩子一样,尤其爱寻自己逗乐子,看着自己为难,心里就能乐上一阵,这是皇上多年以来的恶趣味,自己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可不会如皇上的愿,刚才乍一听皇上提起冬郎,未深想便脱口而出,是关心则乱了。

想到此,神色一缓,侧头打量了冬郎一遭道:“圣上慧眼如炬,状元郎才貌双全,又是我南楚的朝堂新贵,娶那北国的和亲公主最妥当不过,如此两国结秦晋之好,邦交永固,属实一段佳话,臣为圣上贺为南楚。”不等他话说完,皇上便厉声道:“给朕滚出去。”

梁惊鸿自然见好就收,应了声喏便退了出去。

走出御书房,往窗户哪儿瞄了一眼,唇角一弯往宫外去了,后面廊柱下刘柱儿一脸佩服,心道,还是小侯爷牛啊,刚听御书房里的声气儿,万岁爷可气的不轻,搁别的大臣估摸腿儿都得吓软了,小侯爷却跟没事儿人似的,笑眯眯的出宫去了。

冬郎便是刘柱儿嘴里的别的大臣,虽未吓得腿软,出了御书房,风一搜也发觉背后一阵阵发凉,竟是出了一后背冷汗。

略定了定神,迈脚往宫外走,脑子里却不由想起刚才御书房中发生的事,虽说皇上疾言厉色的呵斥梁惊鸿滚出去,可冬郎却明白,这正是皇上待梁惊鸿亲厚,说白了,根本没拿梁惊鸿当臣子看待,从梁惊鸿进了御书房,皇上的神态目光语气,都与对旁人不同,那样儿不似君臣,更像长辈对家里纨绔的晚辈,恨铁不成钢,又不忍心惩戒,便语气有些严厉也是谆谆善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