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一般的张劲反目相向也在所不惜,孤注一掷任性行迳,就与当初在宴都出发时的义无反顾无异。宴子桀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行为毫无理智可言,但若不如此
朕也会发疯。
如果在宴都发兵,想用鲜血来向西砥讨债是一个疯狂的念头的话,这种失而复得的念头,却更让他比起前者甘之如饴这就是他此刻的心情。
张劲呈报西北方位的探哨已有四人行踪不明,宴子桀命探哨向所失踪的方向再做探查。
果然黄天不负有人心,宴子桀出巡的第二天,就有探子回报西北方有一批人马聚众四五千人,延小路由后方绕行,向西砥太后守军靠拢。
宴子桀听取多方呈报,与张劲等人猜议,那领兵之人极有可能是雷延武。
一想起雷延武此人,宴子桀就由打心里地发狠,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亦难泄其恨。到了正午,宴子桀私巡,途中又回来五骑探报,宴子桀命侍卫截下,竟听探子报说雷延武军中带同一辆马车,看情形甚似押解刑囚。
宴子桀心中一紧,追问刑囚样貌,却让探子为难。想探哨皆是远观敌情,力求全身而返复报军情,哪里能看得清型囚的样貌去。众人只是异口同声能说出刑囚衣衫褴褛,看身形高挑消瘦,被绑在马车的支架上,就再也说不其它来。
这一刻凭的是什么根椐宴子桀说不出,就连石沉大海渺无音讯他都无法相信胡璇已死了,这次猜想雷延武押解之人就是胡璇,还要有什么根据
宴子桀此刻就恨不得带兵冲去抢人下来看个究竟。可回身看看自己带出来的二十余人,与四五千人又如何抗衡。即便如今宴军强势,可地盘毕竟是西砥人熟悉的边郊荒野,一个不谨慎就有遇上西砥散兵的危险可若那人,当真是朕的胡璇
心头涌上一股好久不曾有过的冲动,焦切、急躁,温暖一想到那人近在咫尺,甚至有了想哭的冲动朕决不能再错失这一次。
宴子桀心中打定主意,向五个探子交待一番,命他们速返桐城,便带众骑向雷延武行军的方向奔去。
雷延武派出的探哨,探到的正是宴子桀这二十余人在山中伏蛰,故意露出的旗帜。
宴子桀这一招行事太险,他自己手心中何尝不捏了一把汗。倘若这其中看到自己大旗的不是雷延武的探子,而是在山险那方阵守的太后驻军的探子,又或是其它散队的西砥兵,又或是他们不畏一死,冲杀上来与朕一决生死
可赌就是赌。
宴子桀一边等等桐城的援兵,一边按耐不住焦急的心绪。一次次的听探子回报雷延武渐渐向山中移去,心中只觉得又一次接近的人仿佛又要因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远去。宴子桀猜想,定然是雷延武有意硬闯,余人不从才会如此拖拖塌塌。虽然雷延武带人冲过来自己就危在旦夕,但若任他遁出丘陵山道,便再难探到消息。宴子桀终于忍受不住,奔到自己的坐骑前纵身上马:“随朕来”
“皇、皇上”众人跟着这个彪莽皇帝早已担惊受怕,可宴国毕竟不是受创的西砥,也就没人敢跟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皇帝理论,一行二十余人,硬着头皮跟从宴子桀纵马奔去。
第四十一章
雷延武带兵入了丘陵之地命众人掩伏,再派探哨,不多时,那探哨急急归来。雷延武这次将探哨带在一边,私下问话,也不理会各处的小头目如何怨毒的目光。
那探子呈报,桐西关宴军异动,正往此刻的方向移来。
雷延武心中一惊,此刻确定刚刚宴子桀漏出马脚人是退敌的虚计,却也毫无办法,眼见错过了时间,如今宴军后援已到,难当其力,当下命众人再向来路退回,暂求全身而退。
若说打仗此刻自然没人肯,可一听撤军,逃命还是要拿起精神,当下一众人向来路返还。还没行出十余里,又有探子来报,后方中伏,又有逾万宴军拦在后路。
雷延武此刻真是怒意焚心。一恨这班怕死又无谋的蠢兵不肯随自己早冲杀过去,二恨自己又中宴子桀一计,当下不再与众人为伍,纵身跳上押着胡璇的马车,策马向刚刚退来的来路又冲过去。
那副将与众人一听说后方有宴军万人,此刻亦没人肯向后退,也一窝蜂地跟着雷延武又奔回去。
刚行出没数里,猛然前方尘土飞扬,杀声乍起,隐隐看到宴国的青龙旗在沙尘中若隐若现其间杂夹着马蹄奔腾之声与零星的喊杀声,气势甚是唬人。
西砥的散步东奔西走,早已乱了阵角,此刻见前后都有敌兵,有些人便停在原地想聚在一起,有些干脆就抱头向左右奔逃而去。
雷延武亦被宴子桀这番折腾怒火中烧。想宴子桀的方向,虽离桐城较近,但山路险多,援军倒不如後方阵守的军队来得快,他此时若有援手,还叫什么阵。当下一声暴喝:“要活命的随我来”
逃去的人有大半,毕竟也有人担心四处中伏,想来当官的是最惜命的,他雷大将军都不怕死了,自己也跟着一搏就是,当下还剩三五百人随着雷延武向前冲去。
宴子桀担心失而复得,怕自己逼得雷延武四处奔走而又失去了胡璇的行踪,可雷延武一冲过来,宴子桀也是心中一紧:后方援军还有多久能到,凭一已之力,又可与那四五千人支撑多久但自从自己以为那雷延武押解的战俘,十之八九是胡璇的时候,这样的后果,又岂会是自己料想不到的。
此刻再弄玄虚也没什么用处,宴子桀一声号令命拖着树枝摇着大旗在山道中奔跑造势的士兵停下来,拔出自己的腰刀,高呼道:“朕曾在桐西关中伏,与麾下三百余士同雷延武十万兵马拼杀一个时辰有余。今日又是如此不过对方散兵败将千人而已”话说到这里,雷延武的军队已经越冲越近,可此时却仿佛万马奔腾的冲杀声由西方响起。宴子桀面上神采一振,知是援军已到,当下不再多言,调整马头,带领二十人一字排开,在扑面的尘沙中向疾奔而来的西砥军迎战。
蓦然间响起惊天动地的冲杀声,山谷後漫起的弥天风尘,雷延武心中即时凉到了底。援军已到,还哪里有路可逃。面前只有那二十余人,目光凌利地,认出首当其冲的宴子桀。雷延武将手中大刀紧握:“杀了你也不赔”
gu903();只身单车,向一字排开的二十人冲过去,雷延武惊觉自己的喊杀声是如此孤绝而鲜明。一时的惊怔,手中扯疆,脚下劲缓,余光中,才发现怯战的士兵早已零零乱乱地落在后方不肯再前进,甚至有人跪地高举兵刃以求降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