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追查
看着暖炉中燃烧的火苗,秦安转眼冲她笑,脸上的神情却让拾书摸不着头脑。秦安反问:“我为何要主动提起这件衣裙?”
拾书凝眉不解的看着她,她也说不清具体缘由,可心中总觉得不安。好像秦安自从离开皇宫到了他们身边,就变得让人琢磨不透起来。
“拾书,你不觉得你与我很像吗?”伸出手指靠近火光,秦安略有些失神,“直到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你还是要跟随魏知易?”
被她说的一愣,拾书眨动了几下眼睛,才低声道:“我与你不一样。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殿下的野心与秉性,他是嫡子啊!可在朝堂中,他从一开始就被打压,直到魏知壑被废才有了争夺的一线希望。我心甘情愿的追随他,殿下也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久久的盯着她,秦安乍然一笑,“这样啊。如此来说,你定然与我不同,魏知易肯定很信任你。”
“这是自然,我是殿下的左膀右臂,他要做的事情都不会瞒着我。”拾书像是要印证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一样,坚决的说道。
可秦安却只是笑了笑,转而专心的烤起火来,闲聊般的开口,“忘了与你说,后来魏知壑将那两个农妇给放了,她们现在都在家里好好活着。”
激动的神情散去,拾书到底之前辜负过秦安,讷讷点了点头。
“刚才殿下与你都说了什么,可有提到我往后的去处?”秦安又往火中添了些许炭,随口问道。
有些不自然的避开视线,拾书说道:“都只是闲聊,方才小姐不是自己也说了吗,得先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也是,既要捏造身份,又须找到好的住处,本就得慢些做功夫。”抱着被烤的温暖的手指,秦安笑意淡淡,语气中甚至还有几分苦恼,“只要殿下愿意放我走就好。我之前还担心着,是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毕竟翊王殿下之前也是要纳我的。”
越发看不懂她的表情,拾书心中却被勾起一些躁郁,只闷声回道:“不会的,小姐多虑了。小姐先行休息,奴婢先退下了。”
噙着笑目送她离去,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秦安的面容却陡然冷了下来。魏知易的反应并不对,她之前还担心,会被当作烫手山芋直接送出城,可没想过他也想要让自己留下。刚才他又提到了秦珙,他们之间到底都说了什么?
想了半晌也猜不到答案,秦安只好先将这件事压在心底,她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和衣在床上躺好。盯着床上的帷幔,秦安出神了许久,才合眼睡去。
——
听到翊王请见的时候,魏知壑正在武英殿中批奏折。秦安已经离开两日了,可派出去寻找的人,也没有带来丝毫的消息。
在拂笠与高林都担心不已之际,魏知壑反倒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每日都会从早到晚的处理政务,直到撑不住才小憩几个时辰。
高林无奈的看着不远处的帝王,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进来,“陛下,御膳房准备了核桃酪,不如先用一点。”
“不必。”魏知壑头都不抬,盯着眼前的一章奏折,“下午将冯沅叫来,他拟定的这些税制变革的法子,还需要再作商榷。”
“是。”高林应下,却并不急着退下。这御案另一侧没有被动的奏折,都是请求废除皇后诏书的。
瞥见了他的犹疑,魏知壑放下手中的奏折,皱眉道:“有事就说,不必吞吞吐吐。”
佝偻着腰,高林道:“翊王殿下请见。”
眉梢轻挑,魏知壑眸色骤深,这几日他看似平静,可心中的空洞却一刻都没有被填满。稍一停息,就能感受到钝刀磨肉般的痛苦,甚至晚上做梦,看到的都是秦安笑着离开他远去的背影。今日魏知易突然造访,一定是与她有关,“让他进来。”
身着亲王朝服,魏知易抱着一个木盒进来,在他入内的瞬间,高林便带着所有的宫女们退下了。跪倒在地,魏知易道:“见过陛下。”
“翊王身子病弱,这几日处理国丧,可还顺利?另外去皇陵守孝的事,也要早做打算。”
他的声音高高在上的传来,刻意没有让魏知易起身,用力抱紧怀中的木盒,魏知易跪地回道:“禀陛下,一切安好。”
“那便好。起吧。”这才施舍般的开口,魏知壑目光移到了他怀中的方盒上,“今日所来何事?”
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魏知易十分恭敬的双手捧着木盒,超前递过去,“禀陛下,是皇后娘娘遗留在臣此处的旧物。”
手指猛地蜷起,魏知壑的眼中泛起淘浪,转瞬又咬牙松开手指,冲着他眯眼笑笑。“哦?”
向前走了几步,魏知易双眼一直盯着他的表情,将木盒递到了桌案上,甚至还贴心的帮忙打开。
忍着气捻动手指,魏知壑低眸看去,瞳孔猛然缩紧,脸上虚伪的笑意都不愿意维系。这里面放着的,是秦安之前穿过的衣裙。呼吸短促,魏知壑伸手摆弄了一下衣裙,“多谢翊王。”
“陛下不好奇这件衣裙为何在我这里吗?”魏知易却轻声说道,语气中的不怀好意都不加掩饰。
眸色深深的望向他,魏知壑坐在高位上,摩挲着指尖的衣料。
见他不答,魏知易也面色平稳,只是笑着拢住袖子,“想来陛下也有所猜想,正是之前我与皇后娘娘一同落水,她留在我这里的衣服。彼时我们把臂相游,一同听书吃饭,皇后娘娘可是好不高兴。皇后娘娘笑起来的时候,当真是明眸善睐,灿若星辰。”
“够了!”魏知壑低喝挥袖,木盒砸在了地上,衣服也散落出来。
终于停下了话语,魏知易看着他,心中只觉舒爽万分。瞧,秦安终究是成了他碰不得的软肋,能带着刺扎进他心里。“是臣多言,想来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自然比臣更知道娘娘高兴起来是何种模样。旧物已经归还,臣先退下了。”
散漫的视线逐渐凝成一点,盯向地上的衣裙,魏知壑身着龙袍,蹲在了衣裙的旁边。衣裙布料简单,他却怎么都握不到手中。环视着空无一人的大殿,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孤寂都要吞没了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魏知壑猛地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祥云纹上染到的血迹,此刻已经变得脏黑。抱着衣裙站起来,魏知壑突然喊来了高林,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他。“想办法,把这香囊清洗干净,但绝不准损坏分毫,现在就去!”
高林听着他语气中的癫狂,自然也不敢耽搁,双手接过来就走。找来宫里的好几个嬷嬷,一点点将香囊上面的血污洗干净。
等高林捧着洗好的香囊回到武英殿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魏知壑身边侍奉的人也成了拂笠。
“陛下,已经清洗好了。”高林弯着腰,将香囊递过去。
魏知壑接过来,指尖慢慢抚过上面的祥云纹,突然开口。“带上一队禁军,随我出宫。”
远远与高林对视一眼,拂笠应下,也不多问。迅速找来了一队禁军,出宫后走了许久,拂笠才依稀认出来这是去往翊王府的路。
禁军气势凶猛,直接杀了门口的小厮破门而入,一队人马举刀入内,吓得府内走动的下人们都瘫坐地上,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去报信。
魏知壑眉头都没有多抬一下,只是眼神冷漠的向前。踏过正厅的门槛,径直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禁军们步伐不停,须臾后将王府里能算得上是主子的人全部都押到了厅前。
连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魏知易怒气冲冲的过来,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神态自若品茶的人。“陛下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来查一查,你这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旧物。”抬眸淡淡看他一眼,魏知壑单手放下茶盏,转而望向另一旁。“如何?”
gu903();拂笠冲他微微摇头,禁军们把王府都搜查了一遍,并没有看到秦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