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福满人精一个,看了这情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感情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遂连忙上前去扶那花若如:“姑娘,快请吧。”
事到如今,花若如也觉得丢脸至极,一边掩面嘤嘤哭泣,跟着刘福满走了。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花妩目光一扫,落在那碗醒酒汤上,周璟并未喝完,还剩了半碗,她轻轻咦了一声,故意道:“方才在宴上喝了酒,臣妾正好有些难受,这醒酒汤也赏臣妾一口吧。”
说着作势欲端,谁知周璟的反应极大,伸手一挥,那汤碗就被打翻在地,哗啦一声,碎瓷片四散飞溅开去。
花妩抬眸看向他,叹气道:“原来皇上这般讨厌臣妾,竟连一口汤都不愿意给么?”
周璟紧紧皱着眉,他的声音有些无力,带着几分沙哑:“这汤有问题……”
他说着,扶着桌案站起身来,低声道:“朕的身体有些不适,需要休息,贵妃请回吧。”
大概是药效已经发作的缘故,花妩清楚看见他的步履开始微微不稳,好戏还没看完,她如何肯走?遂跟在帝王身后,语气关切道:“皇上没事吧?要不要臣妾叫太医来看看?”
周璟此时正十分难受,也不知那醒酒汤里放了什么东西,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让他只想宣泄,却又不得其法,更麻烦的是,他头晕乎乎的,以至于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连思绪也开始变得迟钝,仿佛陷入了泥淖之中,不得脱身。
花妩的声音忽远忽近,周璟甚至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直到进了内室,有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周璟本能地反手抓住,才一用力,便听见女子轻声呼痛:“疼……”
她的声音娇柔,尾音软绵绵的,听着像是在撒娇,仿佛一片羽毛轻轻擦过,令人心底发痒。
周璟忽然停下来脚步,抓着她的手腕没再动了,花妩有些好奇,微微倾身凑过去看他,唤道:“皇上?”
那双桃花目中已经失却了一贯的清明,透着几分迷茫与无措,犹如玉珠蒙尘,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拂去,让它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他低声喃喃念了一句什么,花妩凑近些,恰好捕捉到了最后一个字:容,又或是绒?
她浅浅地笑起来,仔细观察着周璟,他确实生了一副好皮相,眉眼几乎是照着花妩喜欢的样子长的,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正正好,花妩在心中感叹,怪道有见色起意一说,诚不欺我。
她感受着那只手掌心传来的滚烫热度,透过薄薄的布料,像是要在她手腕上烙出一个印记来,男人皱着眉宇,薄唇紧紧抿起,是一个隐忍克制的弧度,花妩忽然就改主意了。
热闹没什么好看的,可是看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失去自制,被情|欲|缠身的样子,兴许更有意思。
从前他那般骗她,她小小地报复一下,不算过分吧?
花妩这么想着,微微踮起脚尖,凑得更近了些,两人几乎呼吸相闻,她甚至能感受到周璟脸上传来的热意,花妩轻轻地道:“皇上很热吗?”
她伸出手,若有似无地拂过对方的眉眼,故作讶异:“呀,皇上出汗了。”
女子纤细的指尖微微泛凉,轻轻一触,便带来一阵不可抑止的战栗,同时驱散了些许燥热,虽然周璟仍旧紧紧握着她的手,却没有做出任何阻拦的动作。
那只手很轻很柔软,像一片浅浅的羽毛,抚过他的眉,薄薄的眼皮轻颤,尔后是睫毛,挺直的鼻梁,浅凹的人中,最后停在薄唇上方,微凉的指尖与滚烫的唇,只隔了细如发丝的距离,这是一个引诱的陷阱。
花妩的眼里透着盈盈笑意,亲眼看着周璟的唇微微动了动,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仍旧吻到了她的指尖,那简直不能算是一个吻,却让空气中多了几分莫名的暧昧。
花妩的指尖滑过男人的唇瓣,然后捧住他的脸,踮起脚,在那薄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如同奖励一般。
这个吻是柔软的,轻盈的,像山岚间的晨雾,被风轻轻一吹就会散去,花妩能清晰地感觉到唇齿间传来的颤抖,战栗一般,似抗拒又似沉迷。
她得意地笑起来,伸出皓白的玉腕搂住周璟的脖颈,亲密地抱着,与他贴紧,耳鬓厮磨间,带起一阵滚烫的温度,花妩感受到一只手臂揽在她的腰间,一点点收紧,空气中的呼吸声也变得微微粗重起来,但除此之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到了这时候,他竟然还在隐忍,花妩微微挑眉,对这反应不太满意,便略略侧过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贴着男人的耳垂,似吻非吻,呵气如兰,吐在他敏感的耳廓处,满意地感受着腰间逐渐收紧的力道,小小声叹道:“皇上从前可不是这样的……既不肯抱臣妾,那臣妾究竟算不算皇上的女人呢?”
“鱼之于水,又是何种存在?”
这话犹如在火上添了一泼油,揽在腰间的那只手倏然用力,花妩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人打横抱起来,放在软榻上,隔着衣裳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体散发出的热意。
她卧在软枕上,吃吃笑起来,青丝微微散乱,衬得肤色愈发洁白如玉,像一枝开得绚烂的花,伸手便可采撷,收为己有。
女子的眼角眉梢,处处都透着一种天真又艳丽的色彩,看似无害,却能勾起人心底最隐秘的贪念,想要将她揉碎,埋入骨血之中。
花妩仰望着身上人,欣赏一般,注视着周璟那双微微泛红的桃花目,深若幽潭,其中翻涌着明显的欲|望,却仍是克制的,甚至是冷静,他像是在思索是否该进行下一步,又或是预备随时抽身而去。
花妩并不给他犹豫的机会,纤纤玉指攀上他的衣襟,微微直起身,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皇上,这么久了,以形补形还有效么?”
周璟眉心隐隐一跳,低声道:“闭嘴。”
她就是在故意挑衅,他看出来了,却依旧入了她的圈套,这个女人……
周璟咬牙切齿地想着,继而俯身,用力地吻了上去,不让她有机会再说出更可恶的话来。
是和梦中一样的甘甜柔美,令他心底的火烧得愈发炽烈,像是能将骨骼都焚烧殆尽一般。
花妩的声音很轻软,哼哼的时候像一只幼猫,带着些娇气的鼻音,尾音上扬,像一只小钩子,钩得人心荡神驰,恨不能再欺她更狠些,叫她哭出来才好,最好哭得眼圈泛红,泪落如雨,再拾不起往日的嚣张从容。
周璟最终是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捂住花妩的嘴,生了薄茧的指腹压在那殷红好看的菱唇上,触感如梦中一般,柔软得像花瓣,无端能引起人心底的肆虐。
他冷淡的眸中泛起浓烈的深色,沉沉若子夜,那是不加任何掩饰的欲|望,仿佛猛兽褪去了它的伪装,露出锐利的尖牙,要将爪下的猎物吞入腹中。
花妩看着他与往日不同的危险气势,不觉得害怕,反而隐约升起些兴奋与得意,这感觉就像是由她亲手解开了困兽的锁链,看它因欲|望而失去理智,渐渐变得疯狂……
……
杏雨梨云,蜂蝶恋昏,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下午,最后花妩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了,索性假装睡觉,周璟才消停下来。
他的手碰到了一个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个小布袋子,里面不知塞了什么,散发出幽幽的草药香气,问花妩道:“这是什么?”
花妩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懒懒道:“是端阳的香包。”
周璟道:“里面是艾叶?”
花妩轻嗯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什么,笑道:“差点忘了,这个是送给皇上的。”
周璟眉头微挑,他翻过来,看见香包上绣了一只狗头,三角耳朵,吐着舌头,一副傻憨样儿,正是大黄狗绒绒,他有些不信,语气质疑道:“送给朕的香包上,怎么绣了只狗?”
花妩一本正经地道:“绒绒是臣妾最心爱的狗,与亲人一般,臣妾把它绣在香包上送给皇上,就好比是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送给了皇上,这难道不比那些花花草草更有意义吗?”
周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