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惭愣了一愣,苦笑道:“人人以为我知道江湖四宝在哪里,你也信么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知道什么江湖四宝。信平,你们是不是白来了呢”韩信平“嘿”了一声,却知不是辩解之时,沉声道:“走”提剑冲出。秦三惭道:“不要妄伤人命。”但话虽如此,韩信平别说不肯听,便是听话,又怎能不保几个人红着眼睛,刀起剑落,刹时便放倒六名官兵,余下的五六个官兵见他们凶猛,掉头向甬道门跑去,却被追来的牟信义、王信坚截住,两边夹击,一个活的都未留下。牢中众犯瞧得明白,大声欢叫,空气中的血腥味,比之日日谈论的女人脂粉气,更令他们热血沸腾。
牟信义大声道:“师傅呢”韩信平道:“老人家不走”牟信义不信,越过众人便来寻找。忽听头上地面脚步声密集,大队官兵已经奔来。秦三惭道:“速去速去”韩信平拉住牟信义、王信坚,冲出甬道木门。
牢中众犯兴奋难抑,听得外面杀声震天,不下百人,心道:“秦家的人的确厉害,不过,外面官兵重重,是不是能冲得出去”又复担心。
喊杀声响了一阵,渐渐淡了。众人正在猜疑,一队官兵下到地牢,为首一个军官模样的喊道:“都老实些,谁敢鼓噪,先将谁杀了”一个一个牢房查看。班训师班老二道:“长官,一个都没有跑。”那军官哼了一声,瞪他一眼。班老二又道:“咱们这么老实,明天是不是奖励几块牛肉尝尝啊老子两个月没听吃过一点肉啦。”众犯听他说的大胆,也纷纷叫嚷。那军官骂道:“你们这些死囚,都住嘴再吵的话,别说吃肉,连饭也没得吃了”“金嘴老鸹”卜老三笑道:“长官,干什么这么生气啊,嘿嘿,气大伤身,兄弟可是给你打过招呼了。”那军官冷冷一笑,道:“贼性不改。”
军士们查看一番,不见有人逃脱,这才将死去的几名狱卒抬出去。一名小头目模样的人进来报道:“报告曹总司,贼寇来了十个,跑了九个,抓了一个回来。”那军官道:“带进来。”小头目得令而去,须臾三名军士拖进一个人来。这人浑身浴血,只剩了一条手臂,却瞪着眼睛,破口大骂。那军官走上前,问旁边的小头目:“咱们折了几个兄弟”那小头目单膝跪下,垂首道:“报告曹总司,咱们咱们折了十六个兄弟,还有九个受了重伤,不知不知能否保住性命。”
那军官冷笑一声,向被抓回的王信坚道:“几位的身手不凡哪,嗯,是来救谁的”王信坚骂道:“老子不知道”曹总司笑道:“你少了一只胳臂,还是这么硬气,很好,很好。”忽然拔出佩刀,一刀挥下,将王信坚的断臂砍下一截,王信坚大叫一声,一口血水吐将出去,登时涂了曹总司一脸。曹总司恼羞成怒,佩刀向他当头砍下,半空中却硬生生顿住,恨恨道:“老子一定会让你说出来。”
王信坚忽地向后撞去。架着他的那两个军士不假思索,忙伸手顶住,他却借这反弹之力,向前扑去,曹总司猝不及防,被他单臂抱住。见他满面血污,狰狞吓人,一时吓得忘了抵挡。王信坚更不稍停,张口向他右耳咬落,曹总司失声叫痛,捂住右耳时,王信坚已被两名军士按翻在地。曹总司摸着右耳,但觉半个耳轮已然撕裂,再也不能遏制怒火,一刀插下去,王信坚大叫一声,挣扎几下,就此气绝。曹总司怒火犹未消,又挥刀狠狠地砍了数下,直将他的颈骨、后脑剁得稀烂,这才罢手,恨恨道:“拖出去扔给那几只藏獒”两名军士将王信坚的尸首拖了出去。
各个牢中的众囚眼见这幕惨剧,一时都心底泛起寒毛,寂静地出奇。在这寂静之中,但听秦三惭悠悠长叹,此外,也没有别的什么。
曹总司冷笑一声,问趴在铁栅栏上发呆的班老二道:“你不是想吃肉么,要不要给你留一条大腿”班老二一张黑脸颤动几下,干笑道:“免了,免了,我对人肉没多大兴趣。”曹总司立了威风,大声道:“各个死囚听了,今后谁再敢起哄,就活活喂了狗”又冷冷一笑,大步走到秦三惭牢门前,站了好一会儿,这才道:“我知道你在江湖上大有来头,号称什么太原公,是万合帮的帮主。江湖上那一套老子不管,你被关在这里,既是老子的福份,也是老子的晦气。只是这里戒备森严,关卡重重,你再休要打逃走的主意”众囚都知秦三惭本无逃意,这时却又有谁敢替他辨解独独金嘴老鸹卜万金老三不信邪,大声道:“长官啊,他要是想逃,早就逃啦。你们的什么关卡,可也没什么了不起。”单江单老大道:“老三,不可胡说。”卜老三道:“大哥,我本来不想说,可这狗官太不成话,以为自己真的了不起呢。”
曹总司大怒,道:“把他带出来。”众军士挺起刀枪,对准莫之扬等众人,走进三名军士将卜万金架出去。卜万金笑道:“老子一个多月没挨打了,骨头正痒呢。”单江等人紧握双拳,但面对官兵刀枪成阵,无计可施,眼睁睁望着卜万金被拖出去。曹总司阴沉沉地向各牢房看了一遍,命令加派人手,严加防范,率队走出地牢。
这样一闹,大半夜已经过去。牢房甬道中留了二十几个狱卒、兵士,其他牢房中无人敢再多言,莫之扬他们的牢房中人人心情沉重,也无人说话。剩下的六人贴着墙壁身挨着身坐了,都看着外面甬道中的兵士,十二道目光恰似十二粒小小的磷火。
不知过了多久,小小的窗户之中透来了一丝曙光,但六人都浑无睡意。牢外有早起的鸟儿“啾啾”鸣叫,但谁也不再觉得这鸣叫好听。待天色大亮时,“驼象”老四道:“三哥怕是回不来啦。”众人相互望一眼,均觉每个人都格外的黑而且瘦。
终于听到甬道木门打开的声音,六个人一齐扑到铁栅栏口,看着一队军士走进。单江大喊道:“长官,我三弟呢”为首一个尖下颌军士冷冷道:“喂了狗啦。”六个人呆了半晌,一齐大骂,晃得牢门啷啷作响。那军士骂道:“你们也想喂狗么”夹头夹脑向牢中众人打了一顿笞棒。六人又悲又愤,偏偏无计可施,只好痛哭“三哥”、“三弟”。
gu903();那队军士将秦三惭从牢中提出,架了出去。单江等人见秦三惭须发如银,面容稍有悲戚之情,但神色之中又十分淡然,原先的崇敬之情都化作了怨怒,骂道:“老糊涂,老糊涂。”秦三惭却连望也不望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