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漫山遍野仿佛都在替他唤着她,起伏叠层,好似雷鸣,一浪一浪,打在她的心上。
树上的生灵都被瞬间逃离,乌漆墨黑的头顶漏了寸寸光,打落了下来。
姜如倾看孟仁和芳沁皆回转了身,她却像被荆棘缠蔓,定在了原地,渐渐,她听后面没了动静,脚步声都不再有。
仿佛刚刚的那些皆是幻觉。
良久。
芳沁往她身后掠了眼,心虚道:“主子,姑爷来了。”
芳沁这无边无拦的毛病还是没改,姜如倾心道,都没成婚,怎么能胡乱叫姑爷呢?但她却没有出口责备,因为她发不出声。
她跑了之后,压根就没想到过还会与再他见面的可能。更何况,小智的情报,不是说他们都往晋阳走了么?他又怎么会在这?
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
“姜如倾。”那人又唤了她一声,竟添了些许委屈。
就像找到主人的小狗狗,姜如倾莫名想到了这般形容,她心里泛起了海,涨起了潮,漫到了咽喉,退不下去,说不出话。
她深吸一口气,转了身,光圈从树叶的缝隙中打落在他的身上,姜如倾看得真切,觉得刚刚的想象倒还真是贴切,确实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她从未看到他这样邋遢过。
身形依然是板直的,但玄色锦服满是褶皱,月白滚边沾了泥泞,连素来洁净的脸上都长了浅层胡渣,似是瘦了圈,下颌线更凛冽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他们只是一晚上和一上午没见而已。
他怎么会憔悴到这般田地?
姜如倾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和刚刚树上的鸟一起飞走了,张了张嘴,竟把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你还好吗?”
昭然若揭的关心,这不是一个逃跑的人该说的话,她马上止住了嘴。
裴文箫肉眼可见地欣悦,牵了牵嘴角:“看到你没事,就还好。”
他的还好和她有关,她不得不想,他奔波一晚,满身狼狈,只为了找她。
这让姜如倾的难过涌到了眼眶,看他都像蒙了层水雾。
孟仁看那男人熟悉,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拉了拉芳沁的衣袖,低语道:“我们再往前走走,让他们好好谈谈。”
芳沁点了点头,抱着小木箱,和孟仁悄声往小道上走着。
一时悄寂。
俄顷,姜如倾看裴文箫往她这走来,她往后退了两步,裴文箫就停下了脚步。
他蹙了蹙眉:“你在怕我?”
姜如倾不知怎么回答,她当然是不怕他的,她怕的是自己,怕自己又一次心软,重振旗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小道太窄,裴文箫怕她往后退不当心踏空,他没再往前走:“冯涔和我见过面了。”
耳畔有振翅声,飞鸟从树上的一端飞到另一端,姜如倾不知道它在折腾什么,不还在一棵树上?
但他说和冯涔见过面了,想来也是,涔涔找不到她,必是着急了,就是不知道涔涔是否将他们的计划都全盘而出了。
姜如倾嗯了声,道:“你知道了也好,我心里少些负担。”
话讲得含糊,但也是实情,裴文箫的知情能让她喘口气。
只听他轻嗤一声:“姜如倾,你可真行,还没成婚就先想好了怎么逃婚。”
这语气像他,毫不客气往心窝里上扎。姜如倾噙动了嘴唇,想辩解什么,但又觉得无力,能说什么呢?这不就是事实么?
总不能说她是重生的吧?早早预判了之后的结局?
太荒诞了。
姜如倾没吭声。
裴文箫看她的眼神晦涩难明,他以为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但看来是错了,他并不懂她。
他从怀中拿出了个墨蓝锦囊,抬了抬手:“昨晚落在我那了,拿了就走吧。”
姜如倾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她早上就发现耳坠掉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以为是马背上太颠簸,掂在路上了。
倒没想到在他那里,那是昨夜欢好的痕迹,也是她百般取悦,迷晕他的证据。
姜如倾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好,我过来拿。”
裴文箫看她一步一步挪过来,只觉得她像开在这深山的幽兰,让人转不开眼,纵使穿着的是男袍,可依然美的夺目。
她在他面前站定,抬眸时才发现他一动不动看着她。
姜如倾敛眼,拿过蓝色锦囊,似乎有些沉,不像只有耳坠的样子,她也不好当面打开看,便望向他:“谢谢,裴文箫,谢谢你。”
满是真诚。
谢谢他放走她,谢谢他没问原因就让她走,她知道这一走,收拾烂摊子的人是他。
不过这也像是他的作风,办事从不拖泥带水。
裴文箫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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