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已经能完全理解为何倾倾一开始要招冯涔为驸马了。
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么一点点,他就要完全失去她了。
可他的姑娘,却一次次地奔赴他而来。
他是何德何能,能讨得她的欢欣。
裴文箫捏了捏她粉雕玉琢的脸蛋:“要不我替倾倾揍裴文箫几拳吧?”
说着就真要往自己脸上砸去,姜如倾忙拉住他,“可千万别,我就是看你这张脸才狠不下心的。”
裴文箫的掌轻轻地落在她的玉圆,低笑道:“除了脸,应该还有其他的过人之处吧?”
他的指腹捻了捻,意有所指。
他又来煽.惑她的兴致,姜如倾忙将他的手从被衾里推了出去,明明长得那么一本正经,穿得也一丝不苟,这满脑怎么就没个正经事。
她柔手支颐着榻,觑了他一眼,揶揄道:“裴大人是有其他过人之处啊,刚刚的自导自演就蛮好的,挺有戏曲天赋,等商地建成,舟公子诚邀你出席卖唱啊。”
她举了举五指:“给你这个数。”
裴文箫的眸中渐起波澜,闪过一丝狡黠,笑着答应:“好啊,舟公子可要说话算数。”
姜如倾点点头:“我舟首富言出必行。”
静默一瞬,那人微凉的薄唇贴在她的耳后,声色是百般的蛊惑:“嗯,为了你的言出必行,那我今夜可就不能饶你了。”
姜如倾愣了愣,待她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从屏风后迈了出去。
她的脸颊已红得厉害,她拿手背扇了扇,只怪那人太过于赖皮了,哪能事事往那上想啊。
她将刚刚伸出的手翻来翻去看了看,欲哭无泪,她明明说得是五百两,而不是……五次啊喂!
暖阳从窗外洒进一片金光。
姜如倾在榻上又躺了躺,外面的吵闹声已断断续续地飘了进来,她细听了听,似是马副将在说,抓到一水渠附近鬼鬼祟祟的男子,恐与西渠的缺口破损有关。
她想到马副将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还这么兢兢业业地守职,心里过意不去,想着拿自己的银两去贴补他一些,便起身穿衣。
束发之际,就听到有个男子在叫喊着:“裴大人,真不是我,我是来苏都城探亲的,路过那水渠就被抓了,请大人明察啊。”
我是那声音好耳熟,姜如倾秀眉微蹙,她总觉得这个破锣嗓子的声音在何处听闻过。
帐内也没个铜镜,姜如倾只能按照习惯快速地盘了几圈,用烟青发带固定好后,掀帐信步走了出去。
帐前的一群人都抬眸往她这里望来,青衫少年,温温莞尔,就是那颈间的红.印似是明显了些。
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看向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自家大人,想象不出这个性情孤冷的男人,是怎么把人家欺得这么惨。
裴将军眼风寒扫,大家忙将眼神缩回,都将矛头指向地上正跪着的精瘦男人。
马副将轻咳:“你刚刚说你是来探亲的?那你是从何处来探亲?又探的是哪家?”
那破锣嗓自然也看到了姜如倾,心中大骇,忙低下头,嗫喏道:“我…我是从乐城来的,来看祖母。”
姜如倾一眼就认出了他,匆匆走了过去:“他撒谎!他是从晋阳来的。”
裴文箫眼波一动,“舟公子认识他?”
姜如倾颔首应是,说道:“这人是地务司的门前侍役。”
难怪声色这么熟悉,她曾经还给了他满满一荷包的银两呢,怎会忘记。
那跪着的男人见瞒不过去,屈膝抓住姜如倾的衣摆,声泪俱下:“舟公子,救救我,我的母亲和妹妹在白侍郎手上,我不得已这样做呀舟公子!求求你救救我!”
裴文箫一把将他从姜如倾的脚边踢开,寒声道:“救你?你可知那缺口一旦坍塌,就会洪水肆虐,这苏都城就会被淹,你的贱命能抵过城中三万的百姓么!”
侍役双手交额,脑袋一直磕着地,发出蹦蹦的响声,那额前已是鲜血淋淋,涕泗横流:“大人,我知道自己是死不足惜,可母亲和家妹是无辜的,她们就被关在地务司后堂的柴房内,还请大人救救她们,救救她们。”
他见裴文箫未语,又急着站了起来,指着姜如倾:“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如果我没有和你闲聊,白侍郎就不会说我多嘴,就不会将我派来干着损人不利己的事了,都是你害的!”
额上的血从脸上蔓延,像个青面獠牙的恶鬼。
姜如倾看着他的面目狰狞,突然想到了前世的父皇的头颅,也是双目圆瞪,仿佛就在说着和眼前人同样的话——
都是你害的。
她晃了晃身,脚步虚浮,裴文箫忙扶住了她,温润的手掌覆在她的眼上,对那男子冷言道:“你不去指责真正害你之人,不想着怎么去救你的母亲和妹妹,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做这些伤天害人的事,还有理了?”
姜如倾的眼眶湿润,他在告诉她,她没错。
侍役哭喊道:“裴大人啊,我可不是您这样位高权重之人,我怎么救她们啊?”
姜如倾将裴文箫的手掌轻轻拿下,走在他面前:“身份都是自己挣来的,裴大人不及弱冠就敢一人闯万人敌营,你有这份勇气和胆量?呵,你连地务司的柴房都不敢闯,还算什么男人?!”
说得那侍役动了动嘴唇,不再言语。
裴文箫冲马副将摆了摆手,冷声吩咐:“押进军牢,拟写供词,别让他死。”
马副将应是。
众人也纷纷颔首退下,但习武之人毕竟听力过人,听到了后头一句鸡皮疙瘩直抖又惹人遐思的话,那语气和在他们面前不苟言笑的裴大人简直是判落两人,不由地想起舟公子颈上旖旎的红.印,纷纷赶紧脸红逃溜。
他们听到啊,裴大人正对着舟公子宠溺低语:“怎么又哭了?小哭包。榻上哭,下榻也哭,下午夫君带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