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她有好多抱歉想说,如果她能再信任他一些,就不会相信那和离书是他写的,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误会。

但那软糯的一声“夫君”,如沾了水的羽毛,轻飏地触在了男人的心尖,明明那么轻柔,却能雷霆万钧。

裴文箫将被衾拉高,姜如倾忙推搡:“我饿了。”

那人又开始不老实,轻笑了声:“我也还没饱。”

姜如倾一怔,面色绯红,警铃大震,忙解释道:“我是真饿了,昨天一天没进食……”

说着就开始凝噎,好似又千般委屈,那男人才止了手,姜如倾在心中方舒了口气。

裴文箫看着她眼角通红,如含秋水盈盈,惹人实在心疼得紧。

他眉头微蹙,三步并做两步地下了榻,掀起军帐,对外吩咐道:“将早膳捧进来吧,再和马副将说一声,罚他一个月的俸禄。”

每个月给他那么多的俸金,竟然赶路的时候连口饭都不给倾倾吃,还饿哭了!

姜如倾窘迫,她只是想将他乱七八糟的躁动给平复下来,却无意坑了马副将,坐起温声道:“靖之,别罚马副将了吧。”

毕竟昨日马副将还说要在沿途的客栈吃个便饭,是她执意不要停歇。

裴文箫瞥了她一眼薄若蝉翼的蝴蝶肩胛,愈发地心疼:“再求情就罚他三个月。”

又觉自己的语气重了,俯身弯腰,在她唇边落下了个吻:“你以后再不好好吃饭,也罚你。”

明明是那么硬朗的一个人,唇却如此温软,姜如倾忍不住抿了抿,笑问道:“罚我什么?”

她又不从他那里拿俸禄,有何可罚?

清辉明明,外面早已是一片晴好。

裴文箫坐在榻边,手往她的柳枝下方的盈润轻轻一拍,眼帘低垂,“你说我罚你什么。”

声色缥缈。

姜如倾红了脸,忙将锦被挡住了脸:“羞死了,裴文箫,都大白天了,你害不害臊。”

裴文箫将被衾往下一扯,看着她红馥馥的娇容,无辜道:“哪条律法里说白日里不可和夫人恩爱了?”

呐,姜如倾再次被他的不正经打败了,冯涔还说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她看才不是,他简直就要无师自通了。

帐外传来轻咳:“将军,早膳可要送进来?”

姜如倾未着寸缕,慌张地冲他摆了摆手。

裴文箫唇角勾了勾:“我出来拿吧。”

看着他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后,姜如倾这才窸窸窣窣地装上衣衫。

等裴文箫将早膳一一布好时,姜如倾已经穿戴整齐地从屏风后出来了。

两人落坐。

姜如倾喝着白粥,她从未想过前世的种种悲痛会是在这么寻常的一个早晨,以如此寻常的口吻被她全盘托出。

即便讲到被囚禁的那段时光,她依然内心无所波澜,好像是在讲他人的苦楚,就着萝卜干和辣椒酱,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全部说了出来。

倒是对面的那人,动了一口白粥后,就停了箸,眸色越来越深不可测,似有诡谲风云在里翻搅着,面色越来越苍白。

“我拿着那玉骨扇在脖间这个位置,”姜如倾执箸在颈侧指了指,“喏,就是这里划了……”

还未说完,就听对面“啪嗒”一声,姜如倾夹着萝卜干的手不禁抖了抖,看裴文箫手中的竹箸已被折了两端。

“他们都该死。”

他的语气依然是古井无波,但咬字极深,不难听出已是怒极,靖安侯,白涟,新帝,包括他那愚昧无知的母亲,竟然能将儿媳推出去,他一个个都不会放过。

他在这里为新帝平息□□,维护百姓安康,这几年戍守边关,杀敌无数,将魏王护在血肉之躯之后,他却惦念臣妻,在他走后,私禁倾倾。

这可是他裴文箫捧在掌心的姑娘啊,他连她受的一点划痕都会心疼,他们却将她逼迫到自刎。

这口气,他绝不能忍。

姜如倾放下碗筷,走过去抱住他:“公爷,都过去了,你看现在的我们不也好好的么。”

痛恨愦恼,皆成过往,她的确恨透了这些人,但同时也感谢这些苦难,若是没有这样的经历,她这一世不会活得如此有底气。

裴文箫将她抱在修腿上,亲了亲她的眼睫,“倾倾,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

而不是这些苦难。

他们本不该经历这些苦难,他的倾倾啊,该是顺风顺水过一辈子,而不是被这些曳尾泥涂的事搅得生不如死。

他的倾倾啊,该是每天穿着漂亮的裙裾,或是装扮成俊俏的郎君,但皆从心发愿,而不是迫不得已。

他的姑娘,他捧着哄着的姑娘,可以肆无忌惮,可以随意置气,却被那帮龌龊的人困在方寸囚牢之中。

他一定要将这口恶气狠狠出了,一个都不能逃过。

姜如倾一怔,眼睛模糊了。

她将真相说出来的时候也没哭,可却听到他说“你该感谢的是你自己”时,心里的缺口像被填满了,瞬间就被泪海淹没。

他的体贴让她哭得溃不成军。

姜如倾哽咽道:“可你不是说要致良知?”他若是真为了她而谋反,弃了自己的本心,她这辈子会寝食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