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纵身一跃,已到了两丈以外,接着又一个纵身,消失不见。
慧真子叹息一声,返身入室,望着一阳子十分凝重的脸色,道:“唉你收这个徒弟,害人不浅,以后,他不知道还要给你招惹出多少烦恼”
一阳子苦笑一下,答道:“我总相信寰儿不是坏人,心地忠厚,才德兼备”
慧真子哼了一声,道:“我也没有说他坏呀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才给你招惹烦恼,将来他要有一点对不住琳儿的地方,我就找你算帐。”
一阳子摇摇头,叹了口气,站起身子,道:“夜深了,你也该休息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谈吧”
慧真子抢到门口,望望天色,笑道:“天还不到三更,经玉萧仙子一搅,我的心也被搅乱了,不但睡意全消,而且也难安心用功,咱们下盘棋,你再走好吗”
一阳子自回到金顶峰后,为怕引起玉灵子的不快,就尽量避免和慧真子接近。现在慧真子留他下棋,心中极是为难,既不好答应,也不好拒绝。正在沉吟难决当儿,突闻一阵袅袅萧音传来,声虽不大,但却婉转动人,如泣如诉,干回百折。
慧真子听那萧声,越来越觉凄婉,直如婆妇夜泣,肠断深闺,杜鹃啼血,魂销三峡,慧真子不知不觉间已受那萧声感染,两行泪珠,夺眶而出,转脸看待守身侧的弟子童淑贞时,早已哭得和泪人一般。
只有玄都观主没流出泪来,但他脸上神情,亦满是黯然感伤。看样子只要他再听上一阵,势必受萧声感染不可。
所幸那萧声逐渐远去,慢慢消失耳际。
慧真子叹了口气,道:“江湖传言,玉萧仙子一只玉萧吹得出神入化,今宵一闻,果然不假,我也沉醉在她那婉转萧音中了。”
一阳子脸色凝重,望了慧真子一眼,道:“你如细辨她那萧声,就觉她并非吹奏什么调子,而是把一腔幽怨,借玉萧音律发泄出来,妙音自成,心声合一,自然能感人肺腑,看来她和寰儿之间,确使人有些怀疑费解了。”
慧真子怔一怔,星目中神光电闪,逼视住一阳子脸上,问道:“你总是说寰儿心地纯厚,看来全是欺人之谈。朱若兰人比皓月,玉萧仙子名满江湖,这两人都非平常之人,难道人家都自甘下贱,效春蚕作茧自缚不成沈霞琳是你荐入了我的门下,我不愿看到她抱恨一生。近数月来,她那纯洁无邪的心灵之中,已填满了怀念。忧郁,人渐消瘦,性情大变,一个善良天真的孩子,渐渐地沉默寡欢,不言不笑,她没有跟我说过,但我做师父的却不能不管,据我观所得,她纯是为了思念你那宝贝徒弟所致慧真子越说越气,到最后几句话,更是声色俱厉,偏巧童淑贞又接着师父的话把儿,说道:“师父,琳师妹对我说过,她很想念寰哥哥,她说黛姊姊的大白鹤飞的很快,寰哥哥要回来早就该回来了,不回来一定是不喜欢她了。”
这几句话,无疑是火上加油,只引得慧真子怒火干丈,脸若冰霜,全身微微颤抖,突然她一咬牙,凝注一阳子问道:“要是你那宝贝徒弟,见异思迁,目无尊长,惹下情孽,害了我的弟子,你要怎样办他”
一阳子苦笑道:“我教育了他十二年,据我十二年观察所得,寰儿决不是负情无义之徒,这中间也许有很多曲折,等他回山后,我一定追问清楚。如他果有背师欺祖之事,犯了我们派中戒律,我当然不会饶他。”
慧真子听他仍替梦寰辨护,怒火更是难耐,厉声喝道:“你认为他还会回来吗琳儿对她师姊说得不错,要回来他早该回来
一阳子默算时间路程,就是杨梦寰不借朱若兰灵鹤,凭他脚程也该回到昆仑山三清宫了,半年多时间,仍不见他口来,中间确实有很多可疑,不觉呆了一呆,答不上话。
慧真子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不舍得以派规处置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弟子,我自会禀请掌门师兄传下令谕,以派规治他
话到这儿,陡然想起了朱若兰替自己疗治蛇毒之恩,突然收住了口,缓步向内室走去。
一阳子望着慧真子的背影,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缓步出房,刚才那献茶道姑,抢几步跪送门边,说道:“弟子童淑贞恭送师伯。”
一阳子回头挥挥手,道:“你师父今夜心情不好,你要好好地侍候她。”
童淑贞答道:“弟子敬领师伯训谕。刚才一时失言,致害师伯和师父生气,弟子惭愧死了。”
一阳子笑道:“我不怪你,你起来吧。”
说完,绕着假山曲径,慢步而去。
再说金环二郎,尾随玉萧仙子等,到了慧真子的住处,隐身在暗中偷看,把室中经过情形,大致都看在眼内。他跋涉万里到金顶峰来,主要的是为了寻霞琳,其次是想暗算昆仑三子,以雪祁连山中之恨。他只知玉萧仙子来找梦寰,为什么事找梦寰他没听清楚,因为距慧真子等几人谈话处甚远,对几人谈话内容,只断断续续听得一部分。
玉萧仙子走后不久,随即听得她那凄惋欲绝的萧声,这萧声又惊动很多昆仑门下弟子,仗剑在房上巡视。后来,几个巡视的昆仑门下弟子,都为那萧声感染,静静地站在那里听了起来。
陶玉不知不觉间,也为那萧声所感,直待萧音逐渐远去消失,他才清醒过来。接着又见一阳子和慧真子争辩起来,慧真子负气进了内室,一阳子也离开了慧真子的房间。
陶玉看天色,已是三更过后,但始终未见霞琳露面。放眼望去,到处是房舍耸立,如果盲目搜寻,势必要惊动昆仑派门下弟子,一露行踪,事情就更难办,不如暂时退出三清宫,在金顶峰附近藏起,慢慢地待机会下手。
他思忖一阵,定了主意,立时悄然退出了三清宫。
陶玉在金顶峰附近一连守侯了十几天,三度冒险入观,但始终没有遇得霞琳。
因为他行动谨慎异常,潜伏金顶峰附近十几天,竟未被发现行踪。
不过,这十几天来,他生活也确够艰苦,随身携带的干粮,早已食用完毕,再加上数日不停的大风雪;鸟兽绝迹,就是想打点飞禽走兽充饥,也难如愿,他又不能明目张胆地满山去打,只有采些松子,水果之类充饥。
到了第十三天上,金环二郎已自觉难撑持下去,决定入夜后,暂时离开金顶峰,出山去休息几天再来。
这座金顶峰,也就不过有百亩大小,三清宫就占去了大半地方,所幸山峰四周,满生着千年古松和嶙峋的怪石,陶玉十几天来,不是藏身在古松枝叶密茂之处,就是躲在鳞峋怪石之间,再加上一连七八天不停的大风雪,其苦可知。但这八九天风雪之困,却使他武功精进很多,又把那“拂穴错骨法”中十二式奇奥变化,思索通达。
就在陶玉打算离开金顶峰的夜里,一连七八天不停的大风雪,突然云散雪止,重叠山峰,捧托出一轮明月,雪光星华交映成一片银色世界。
陶玉跃攀上了一株巨松,极尽目力,搜寻下山之路,他不愿在金顶峰上留下一点痕迹。
因为那痕迹要被昆仑派的人发现了,必然要提高警觉,加强戒备,那对他再来金顶峰的妨害太大了。
gu903();突然问,由三清宫中跃出来两条人影,联袂飞奔而来,陶玉看两人身法虽快,但并不比自己高明,已知非昆仑三子,心中暗自笑道:我正愁着这厚积雪,下山时必将在峰山留下脚印痕迹,有他们两个替人开路,踏着他们留下脚印而进,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