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关敬、马佑杰或郭建云中总有一个陪在秦理身边,上班时间马佑杰陪得多些,他是他的助理,偶尔也会帮助他处理日常起居,下班以后则是关敬和郭建云陪得更多。何棠很少进秦理的套房,但是她发现,关敬他们时常会进去,比如秦理喝醉酒的那一晚,就是郭建云照顾酒后的他,甚至帮他洗了澡。
他全身只有左手健康,自己洗澡的确会比较困难。何棠这样想着,又为秦理感到难过,毕竟这么大个人了,这样隐私的事还需要别人帮助,换成是谁,都不会很舒服的吧。
然后,何棠又想到了一些满重要的问题,秦理的日常生活中,究竟有多少事是需要别人帮助的,又有多少事,是可以完全自理的。
而她作为他的妻子,在将来的生活中,又需要帮他做些什么
总不至于,他结了婚,身边还老是跟着男性护工吧,这样子的话,对何棠来说也是很不方便的。
何棠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脸红红地跟着秦理进了他的房间,他的衣柜是走入式的,很大很大,挂满了各类服装,并且都挂得不高,秦理坐在轮椅上伸手就能拿到。
他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叠衣服,放到腿上,回头对何棠说:“我先洗脸洗手,然后你帮我一起换。”
何棠点点头,跟着秦理的轮椅到了洗手间门口,他忽然停下了。
何棠见他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去催他,一会儿以后,秦理抬头看她,说:“糖糖,我的洗手间和你们用的有点儿不一样,你看了不要太惊讶。”
何棠又点点头,秦理一笑,这才驱动起轮椅进了洗手间。
秦理的洗手间是白色系的,灯光柔和,还飘着淡淡的香气,何棠四下一看,终于知道秦理所谓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大概是她见过的最大的单人洗手间了,整个洗手间几乎大过她春山新苑的整套出租房。
洗手间分干湿区,以一道顶天立地的玻璃移门隔开,干区有宽大的盥洗台,装得很低,适合轮椅使用,边上还有一个比较特别的抽水马桶。
说它特别,是因为这个马桶的左、右、后三面都装了护栏,像是金属杆上裹着黑色皮革。何棠并不确定它到底是怎么使用的,也不好意思去问秦理。
秦理却看出了她的疑问,指着那个抽水马桶说:“这些扶手有暗扣,可以打开,我坐上去以后再把扶手扣回来,我的上半身就有支撑的东西了,会坐得比较稳。有点儿像过山车座椅上那个翻下来扣住人的装置,只是我是左右装的。”
何棠有些惊讶地问:“你可以自己坐上去吗”
秦理摇摇头,淡然地说:“当然不能了,需要别人将我从轮椅上移过去,完了再移回来,的确是很不方便,不过也没办法。”
顿了一下,他又说,“二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倒也习惯了。”
何棠觉得心里有点紧,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理的轮椅转到盥洗台前,也没叫何棠帮忙,自己就准备洗手。他先用左手把右手拽到池子里,捋起衣袖打开龙头后,就抹了洗手液开始洗手。何棠注意到,他洗左手时,就是用左手在右手上主动地搓来搓去,最后再抓着右手一起冲尽泡沫。
他戴着婚戒呢,从昨天结婚以后,他就没有拿下来过。
何棠偷偷低头看自己的手,前一晚洗澡时,钻戒和金镯子都被她拿下了,洗完后就没有再戴上去过。
秦理肯定早就发现了,可是他并没有说什么。
在秦理洗手的过程中,何棠又看向了玻璃移门中的湿区,那里有一个超级大的浴缸,边上还停着一架轻便的轮椅。隔着移门,她看得不太清。
秦理洗完手又单手挤了点洗面奶洗脸,何棠发现他很注重保养皮肤,盥洗台上有不少男士的护肤品,瓶瓶罐罐都印着看不懂的英文。
她忍不住感叹:“你的化妆品好多。”
“哈”秦理洗完脸,正在抹保湿霜,他回头笑道,“这些都是男士品牌的护肤品。你不会是觉得我娘娘腔吧”
“没有啊。”何棠笑笑,“只是我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像你这样懂得护肤的。”
“也就是冬天会抹一点,不然会很干燥。”秦理把瓶子放回台面上,笑着说,“阿勉就不抹啊,你看他是不是比我显老”
何棠“噗”一下笑出来,说:“好像是哦。”
“这就对啦。”秦理腿上搁着衣服操纵轮椅往洗手间外行去,继续笑,“装装嫩,可以追到可爱的女孩子,不会被人以为老牛吃嫩草。”
何棠:“”
两个人来到秦理的床边,秦理抬头看看何棠,突然问:“糖糖,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的。”
何棠脑袋一懵,才反应过来秦理说的是换衣服,她忙回答:“我我没有不愿意。”
秦理拉过何棠的手,仰着头看她:“我知道我的身子不好看,尤其是两条腿,说实话,长大以后,除了我妈、女性医护人员和我极个别的女性亲戚,还没有其他异性看到过我的腿。”
“”何棠大脑当机,脱口而出,“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
“啊”秦理一愣,随即就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还记着这个事她没有看到过的,那时候我还很小。”
“几岁啊”何棠小声地问。
秦理突然发现何棠是真的对这事儿感兴趣,他摇头苦笑,说:“她是我高中同学,我就念了一年就退学了,后来她去念大学我一直在家里,见面就特别少。”
何棠咬着嘴唇,不死心地又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秦理被她打败了:“何棠小姐,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二天,你不会是要抓着我的感情经历不放吧,这算是警告我感情不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
“你别乱说。”何棠转身在他床沿边坐下,小声说,“你还没回答问题。”
“”秦理的轮椅向她转去,与她面对面,他拉过她的手很认真地回答,“我22岁的时候和她分的手,确切地说,是我被她甩了。当时我与她已经两年没见,她去了国外。”
何棠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秦理突然笑得狡黠,说:“好啦,我已经坦白从宽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感情经历呢”
何棠嘴巴一撅,说:“我没谈过恋爱。”
“那喜欢的人呢不可能从小到大都没有喜欢的人吧”秦理不罢休地追问。
何棠心里一顿,低头沉默。
“真不老实。”秦理的轮椅突然向她靠近,直到不能再近的地步才停下,他伸长左手按着何棠的后脑勺,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带着他身上刚涂的护肤品香味,又一次叫何棠大脑缺氧,她听到秦理说,“我很小气的,要是知道你心里有其他人,我会生气哦。”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