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最亲密无间,那种见长辈的姿态拉过慕时漪的手:“她是宣威将军嫡女慕时漪,嬷嬷日后唤她夫人就是。”
这位老夫人霎笑弯了眼,连连应道:“是是是,老奴记下了。”
她又赶忙朝慕时漪行礼:“夫人,万福金安。”
“殿下,这宅院是老奴是按照殿下信中交代购置的,您的寝屋老奴早早就收拾好,院子主屋极大,与夫人同住一间,正正好。”
慕时漪娇眸大睁,她?
既然都到凉州了,这个宅院这般大,她为什么还要同花鹤玉住一间?
她内心大吼:“嬷嬷你醒醒,我们不是夫妻。”
第30章
夜凉如水,寒风簌簌,高旷天穹不时有残星闪烁。
四进的宅子,里面又分出好几个小院,占地广阔,住他们这些人也算是绰绰有余。
齐嬷嬷原是皇后身旁伺候的贴身嬷嬷,十年前皇后薨天,她被花鹤玉悄悄送到凉州躲避,一晃十年过去。
“夫人平日吃食可有忌口?衣裳首饰喜欢何种样式?……”
齐嬷嬷在前头引路,不时笑眯眯转头朝慕时漪道:“今日先委屈夫人一晚,夫人明日可以让丫鬟写了册子,把忌讳、忌口以及各类喜好,都写了交给老奴。”
“老奴明日把府中账目,库房钥匙都拿过来给夫人,日后太子身旁就劳烦夫人多费些心思。”
齐嬷嬷笑起来,就像世家大族中养尊处优的老祖宗那般,慈祥又和善。
一路走来,宅院里外,每一处都打理得妥妥帖帖细致入微。
把人送到正房后,齐嬷嬷便行礼告退。
有风吹来,卷着清冷月辉,从檐上撒下,落在慕时漪莹润如脂玉的小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羞粉色。
她站在屋外,束手束脚不知如何是好,下一刻,纤细手腕被人隔着衣袖轻轻握紧。
“夫人,夜凉,随我进屋吧。”他声音很哑,字字句句从性感喉间滑出,滚烫魅惑,令人心慌。
“好、好的。”慕时漪垂头,闷闷应了声,视线落在自己脚尖绣鞋坠着的珍珠上。
他牵着她的手腕,推门进屋。
慕时漪蓦然攥紧衣袖,睫毛轻颤,抬眼悄悄打量屋内布置。
房中整洁干净,并没有多余摆设,却也是用足了心思,书房里整墙都是书籍,桌案上放着上好的笔墨纸砚……
“主子。”西风叩响房门,得到应予后提着食盒进来,把东西放下后,赶忙行礼退下。
四菜一汤,量都不多,刚好够两人吃完。
这月余的朝夕相处,慕时漪渐渐发现,他一点也不像宫中养出来的,奢靡浪费惯了的皇子,更像是她父兄那种战场上饥一顿饱一顿的将军,时刻都在自律克制,从不铺张浪费,对于菜色更没有任何挑剔。
入奢时他能镇定自若,穷简时更是从容不迫。
“时漪,过来。”花鹤玉站在桌旁,眼含笑意,朝她招手。
慕时漪站得有些远,她眼中纠结闪过,他们这般亲密,是不是已经僭越了朋友之间的界限?
不过是有略微踌蹴,花鹤玉已经抬步走至她身前,漆黑眼中映着她略有困惑的乌眸,声音滚烫宠溺:“可是身子不适?还是不饿?”
若说身子不适,他肯定又要叫人去寻郎中,慕时漪刚想说肚子不饿,不想肚子却在关键时候不争气“咕噜”一声,表示饿极了。
花鹤玉闷笑出声,嗓音微哑:“我让齐嬷嬷包了你最爱吃的芥菜混沌,尝尝?”
慕时漪被他牵到桌旁坐下,面前的精致白瓷碗装着用鲜鸡参汤煮出来的芥菜馄饨,一个个胖乎乎的馄饨包得精致小巧,油花撇得干干净净,撒了碧绿葱花,扑鼻香味往她鼻子里钻,肚子咕咕作响。
她没忍住,用玉白瓷勺舀了一颗,送进口中。
唇齿撵过薄薄的馄饨皮,芥菜混着肉馅的,满口都是满足的味道。
花鹤玉见她吃的香,低低笑了声:“味道可还行?”
慕时漪捏着白瓷勺的动作一僵,小心翼翼把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修长指节握着筷子,动作矜贵却也不慢,碗中粳米饭已经见底。
鬼使神差,她把芥菜馄饨往前推了推:“殿下可要试试?”
“也可。”男人侧头,黑沉眼眸顿在她手中白瓷勺上,不动声色放了筷子,从她手中拿过玉白瓷勺,舀起一颗馄饨,薄唇从勺沿滑过,芥菜混沌被他一口,咬进口舌中。
薄唇沾染汤汁,覆上一层莹润的光泽,在他那张冷白清隽的脸上,留下一抹妖孽般勾人的绯色。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指尖捏着的玉白瓷勺,再舀起一颗芥菜混沌,勺沿抵着她润红唇瓣,花鹤玉声音缓缓在她耳畔响起:“味道不错,你再尝尝。”
鸡汤的鲜甜混着小葱清香,汤汁从她唇角渗进,慕时漪眸光微颤,檀口略略张开,把他手中的玉白瓷勺含了进去,唇齿间是芥菜和小葱的清香。
一人眸光躲闪,一人眸色沉沉。
用完晚膳后,有小丫鬟进来收拾碗筷,齐嬷嬷带人往侧间净房添水,又加了一套洗浴用具。
夜渐渐深了。
慕时漪撑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泡过澡,每次住店都是匆匆洗漱,生怕发出任何一点羞耻的声音。
而这屋中净房,有帘有屏风,还隔着一道厚厚木门,就算有什么水声,她想若离得远,那应该是听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