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七日后。
孙家以宴请各方商号为由,把凉州地界有头有脸的富商官吏都聚在了孙家大宅中。
男人们在前院花园里开席,也不怕凉州这种天地动的天气,花重金请了名伶舞姬在水榭上头搭着的台子中奏乐起舞,薄薄衣裳,似露非露,赤着的脚上涂着艳红的。
一同来的夫人小姐们则被孙夫人安排在内院的花厅里,里头烧得足足的地龙,厚厚帘子垂着,怕天光漏不进来,屋中不光点了烛火,四周窗户用纱幔垂着,既能挡风又透气。
屋子里,翠松喜鹊熏炉里点着香,丫鬟婆子把小厨房里刚做好的茶水点心送进来,孙夫人作为宅中女主人,她笑盈盈坐在上首的位置。
孙府门前停满了马车,男人们在前院开宴,夫人姑娘们则是被孙夫人安排在后院的花厅里,这期间孙夫人频频走神,眸光时不时往身旁候着的婆子看去。
这般五六回宴席中的夫人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有关系好的私下问:“孙夫人这般频频张望,可是有哪位宴请的女客还未曾来?”
孙夫人用手绢压了压唇角,笑得滴水不漏:“哪能呢,你们倒是能想,我不过是担心前边院子的酒水足不足,下人们伺候的尽心不尽心。”
“是么?”明显有人不信,这其中也不乏有与孙家并不交好的,不过是碍于情面,不得不参加这次由孙家出门组织的宴会吗,就比如坐在人群中间的孔夫人。
这时候,有个丫鬟打扮的人匆匆走到楼夫人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当即楼夫人眼中一亮,得逞的笑容闪过。
那人说的是:“夫人,花家家主来了,就在前院,不过带着幕篱并看不清长相。”
孙夫人一想道那人是太子殿下,她根本就没往替身方向想,以为真的是太子殿下上钩了,她眼中精明亮光一闪而过,对那丫鬟道:“让府中姐儿准备妥当,到时候等人醉了就扶到她屋中,能不能一飞冲天给孙家争一口气,就看她的本事了。”
“是。”丫鬟应声,赶忙退下。
“哟~孙夫人这是说什么悄悄话?”这问话的人,依旧是之前那位和孙夫人有些不太对头的孔夫人。
孙夫人眼中冷光一闪而过,随即轻笑一声:“孔夫人想多了,不过是丫鬟婆子给我汇报说花家夫人今日没来,花家家主倒是来了。”
有人冷笑:“我们凉州着夫人小姐的社交圈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位姓花的夫人?莫不是孙夫人记错了?”
“难不成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随随便便朝灾民施舍点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赚足了名声没想要挤进我们这个圈子?”
“呵~我看那个徒有虚名的花夫人,还是和李家那个一家子,只知道种菜也花都会打理的交好去吧,不就是攀了高枝和如今的凉州知州是亲戚么?”
那人说着,满脸刻薄样子,用绣帕摁着拉耸的眼角:“这陈知州如何上去的,外头的人不清楚难道我们也不清楚么?如今我们孙夫人和孙大人回了凉州了,我看那过不了多久,陈羹年这老东西迟早要滚出凉州的。”
孙夫人被下头捧她的人,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飘飘然了,这会子又想到前边院子和男客一同的“太子殿下”她心里头一万个得意,只要庶女争气,日后有的是机会把嫡女塞进去。
至于那个她听都没听过的花夫人,孙夫人心下猜测,恐怕是某个得宠的婢女罢了。
当即孙夫人有些得意忘形,她冷眼看着花厅里或是好奇或是谨慎的各位夫人,再次用绣帕摁了摁唇角,笑眯眯道:“你们有些也别心里惦记着,花夫人长,花夫人短的了,往花府送了多少请柬,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她除了和李家夫人见面一次外,剩下的那次也就是我了。”
“哼。”孙夫人冷哼,当即起了歹毒的心思,“那花夫人我是见过一次的,至于花家家主有幸在堰都也见过一次的,我看着养在凉州城的花夫人,不过是个偷偷养在外头的妾室,毕竟在堰都我可从未见过花家家主身旁有这么一位夫人。”
孙夫人这话,说的隐晦,却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她眼中的嫌弃的明明白白的,这瞬间,让那些想动心思和慕时漪交好的人,一下子变得举棋不定。
毕竟花夫人若是真同孙夫人说的那般,她们可都是凉州城里有钱有势的人家,怎么会愿意和花夫人交好。
见自己的计谋得逞,这脏水在她看来也不算乱泼,毕竟太子殿下还未曾娶妻,谁知道他日日呆在带在身边是是个什么玩意。
后院热闹,前院自然也不差,当头戴幕篱的男人被管家引进来时,就受到了孙大人前所未有的热情,那人也不说话,有些束手束脚站在一旁,孙老爷只当“太子殿下”不食人间烟火烟火,不习惯孙家的热情。
这位“太子殿下”接过孙大人递给他的酒盏,约莫半盏茶功夫后,他整个人晃了晃,就被孙大人以不胜酒力的借口,叫人给扶下去休息了。
这会子,正在花厅里焦急等消息的孙夫人,间有一婆子悄悄站在屏风外头朝她点了点头,这就是预示着事情办妥了,那位“太子殿下”已经进了庶姑娘的房中,倒是要怎么操作,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这事儿必须闹起来。
只要把人塞到太子身边无论是妾室还是侧室,日后再不济也能混个宫妃当当,这是孙家夫妇的打算。
孙夫人手段实在算不上高明,她生得虽美艳,也有些小聪明,但是到底年轻,一举一动自然落在有心人的眼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外院开宴席的男人还在饮酒作乐,还请了戏班子凑趣好不热闹。
这时候有个圆脸的婆子匆匆赶到,高声道:“夫人不好了,花家家主饮酒醉了,被下人扶到外院客房休息,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花家家主却走错了屋子,睡到了庶姑娘的房中。”
外院客房能摸到内院女眷住的地方,这简直是离了打谱,孙家打的什么手段,恐怕是想往花家塞妾室吧。
前头还在贬低花家夫人,这会子上赶着把家里的女儿塞进去做妾室,这估计也就孙家这黑心肝的能做出来的事了。
当下,孙夫人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带着丫鬟婆子和看热闹的人,往庶姑娘的闺阁去了。
门被人从外头打开,屏风倒在地上,茶盏子碎了一地都是,丫鬟婆子哦小心翼翼跪在门外不敢抬头,床榻上纱帐就这般被高高挑起。
庶姑娘浑身赤条条的,只勉强用一床锦被遮着身子,而那个他们口中花家家中,满脸通红躺在床榻上,身上勉强盖着一件外衣,眼睛紧闭不知死活。
然而!!!
在孙夫人看清她的容貌后,却是一声惊叫:“瑜哥儿!你怎么在这里?”
孙夫人口中的瑜哥儿不是别人,正是她娘家兄长的嫡子,因为在堰都犯了事,这次回凉州便被她带到了凉州,一来是避难,而来呢她也能借着机会和娘家搞好关系,毕竟孙夫人虽然能凭着一张脸和身段,勉强抓住孙大人的心思,但是她到底是庶出,很多时候还是需要靠着得力的娘家的。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在娘家精贵得像命根子一样的嫡子,竟然在她府上出事,下药的人还是她自己?
孙夫人浑身发抖,看着站在门前,那些假装用帕子遮着眼睛的各位夫人们,特别是其中的孔夫人。
孙夫人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疼,她勉强整理好思绪,朝外道:“不过是误会喝高了,都是家事,各位夫人都散了吧。”
这哪能算得了家事,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就是凉州城的笑话。
那庶女醒过神时,闹死闹活眼光恶狠狠盯着孙夫人质问:“母亲不是悄悄与我说,来的人是堰都的太子殿下么,可是……可是怎么是那个东西?日后女儿还怎么活了?难不成女儿是庶出的,母亲这是使了手段,要弄死女儿,好给嫡出的姑娘让路?”
“放肆!腌脏东西,这轮得到你质问我?”孙一人一耳光打在庶女身上,眼神冷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