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1 / 2)

花鹤玉闻言,眼眸黑沉得好似无底深渊:“无碍,我送你回去。”

他扶着她的肩膀,把她轻轻送进马车,当车帘撩开那一个,无论是崔氏还是安乐侯夫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他那张冷白清隽的脸,在昏黄宫灯下透着凌厉弧度。

马车里,所有人大气不敢喘,直直看着花鹤玉给慕时漪整理好颈间歪掉的围脖,再把她送进马车。

下一刻,西风驾车,花鹤玉骑马跟在马车旁。

上官云锦直愣愣看着慕时漪羞红的脸颊,半晌她忽然惊叫一声:“时漪……那……那那那……那位是?”

马车里都是相熟且相互信任的人,慕时漪也不隐瞒,老实道:“是太子殿下。”

崔氏回过神后,用帕子捂着嘴,震惊得不知该如何开口,幸好慕窈窕早就知道这事了,虽然亲眼所见也接连震惊,但比起其她人的状态,好了不知多少。

安乐侯夫人崔氏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不起眼的位置,她缩在袖中的掌心泛着一层细密冷汗,在马车宫外停下时。

她下车,若不是外头的丫鬟婆子扶着,恐怕就是直接摔在雪地里了。

慕家和上官家相互道别,宫门前,慕时漪和花鹤玉借着宽大披风的遮挡,也悄悄站在一处。

灯火昏暗,瞧不见他们具体模样,加上花鹤玉身形高大,几乎把慕时漪整个人都罩进了披风里,最终还是慕重山看不下去了,在旁边重重咳了一声:“雪大,该回去了。”

“是。”慕时漪急忙从花鹤玉怀中出来,她小脸通红,唇色艳得如沾了口脂一般。

“回去吧,我若得空去侯府找你。”花鹤玉怜惜摸了摸她发髻。

“好。”

雪屑变成了成片的鹅毛大雪,宫灯摇晃,花鹤玉站在宫门前,直到慕时漪所乘坐的马车在夜色中彻底消失不见了,他才转身回去。

宫道昏暗,加上花鹤玉刻意隐瞒身份,身旁跟着出来西风外也就别无他人。

就在这时候,簌簌风雪似乎停了一刻,四周撩起冰寒杀意,在这千钧一发瞬间,花鹤玉回身后踢,再拧身往前刺去,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带着凌冽杀意往黑色中刺去。

“出来。”他声音冷冽,幽幽盯着宫内偏暗的某一处。

“哟哟哟……太子殿下还说这般的好手段,小赵公子我屡次刺杀屡次失败,实在是太可惜了。”赵夜清摇着五彩斑斓的羽毛团扇,大大方方从黑夜中走了出来。

今日他难得一袭黑衣,雪一般的白发用漆黑锦缎系这尾部,他看着花鹤玉嘻嘻一笑:“柳姨进宫了,如今正在太后宫中说话,殿下不去听听么?”

“那两个老东西说的可是如何杀掉太子殿下你呢。”

花鹤玉深深看赵夜清一眼,他眼底冷色闪过:“柳妃进宫,你倒是满不在乎?”

赵夜是缓缓往前走了两步:“这有什么好在乎的,本公子本就是弃子,不过是柳妖婆为了号令前朝暗卫杀手的棋子罢了,本公子若死了,复兴前朝的希望也就没了,我活着一日,她终究有人可用一日。”

说到这,赵夜清语调忽然顿了顿:“殿下也是好大胆子,把苍西三十五万大军,分批藏在堰都周围各州之中,就想着若有异动,直接瓮中捉鳖?好厉害的手段。”

“也不知大皇子这一路可还顺利,若是死在路上,那就可惜了。”

听得赵夜清这番话,花鹤玉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他淡淡道:“小赵公子还是好好关心自己吧,你觉得最终是太后杀了柳妃,还是柳妃杀了太后?”

随着花鹤玉话音落下,赵夜清忽然面色大变,转身就往永安宫的方向冲去:“该死!”

“花鹤玉你怎么不早说?”

花鹤玉冷冷看着赵夜清离去的背影,有时不该是要同情他,还是要可怜他。

明明自小就恨不得这个叫柳姨的女人去死,可每每赵夜清又要把她给救活,他就像走到悬崖绝境的疯子,柳姨活着至少他还能正常,柳姨若死了,赵夜清这辈子也就失去了复仇的目标,他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这日深夜,上元佳节宫宴才堪堪散场,太后的永安宫因宫婢失责,烧了宫中的纱帐,导致永安宫大火,火势极大,几乎把半个永安宫烧成了断垣残壁。

太后受惊,本就不好的身子骨,因这这件事更是急转直下。

至于在那场大火中再次失踪的柳姨,没人找到,倒是殿中遗落了一把被烧得看不住本来面目的五彩团扇。

当西风把那东西交到花鹤玉手上时,他只淡淡扫了眼:“让人去查,赵夜清没死,那柳妃估计也没死。”

“把人给找出来。”

西风点头正要下去,这时外头传来书竹求见的声音。

西风有些惊讶:“可是出来什么事?这般时候过来。”

书竹身上明显有伤,带着浓厚苦涩的药味,他恭敬朝花鹤玉行礼:“太子殿下,那日永安宫殿中书竹怀疑,不光有柳妃安排的太子,和太后的杀手,其中陛下也在。”

花鹤玉眉心微拧:“我父皇也在太后的永安宫?”

书竹点头,小心翼翼呈上一物,是一方烧得发黑的绣帕,这东西花鹤玉儿时在帝王身上见过,他藏得极为珍贵的一方帕子,上头绣着垂柳新燕,他一向保存极好。

“奴才那日被太后支开,殿中只有柳妃、太后还有伺候的宫女,后来奴才听见里头有声音传来,似乎是太后狠厉的质问声。”

“然后没多久就着火了。”

花鹤玉闻言点了点头:“孤知道了,西风你去多宝阁中把军中那罐常用的伤药给书竹。”

那药书竹最终没接:“奴才谢殿下好意,只是太后向来多疑,奴才身上要是出现不属于永安宫的东西,她若怀疑难免又要皮肉之苦,这伤不打紧的。”

等书竹离去,花鹤玉看着沉沉夜色,许久他轻轻叹了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雪很大,哪怕撑着伞,也依旧是能把人埋没的程度。

花鹤玉走在雪地里,寒湿的雪水从他衣领滚了进去,他似乎毫无所觉一般,沉着眼往大明宫方向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花鹤玉站在帝王寝宫前。

他看着沉甸甸的夜色,深深吸了口气,抬步往玉阶上走去,守门的宫人见得是他,因太子长在宫中侍疾,所以他下意识没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