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2 / 2)

gu903();冬日,昼短夜长,雪一落乌云就遮天盖地压了下来,眼看的天色渐渐黑沉,寒风簌簌。

帝王躺在龙榻上,他连做起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个大明宫,静得落针可闻,那些跪在外头的臣子,一个个坚持不住被活生生冻晕过去,西风得了花鹤玉的吩咐,命人在四周放了火盆,滚烫的姜茶一碗一碗端下去。

但是这些通通都无济于事,大半数人被抬下去御医诊治,最开始的徐老太君依旧坚持着,背脊笔挺跪在了最前头的位置。

在夕阳垂落最后一丝余晖的时候,帝王终于松口。

他睁着沉重如坠了铅一般的眼皮,整个人像瞬间被抽去了灵魂般:“去,让他们给朕滚,滚出宫去!”

“就说!”

“就说朕要为太后守孝,太后丧期三年内,绝不纳妃!都给朕滚!”

镇北王府,这一夜,谁都没能闭眼。

徐家老祖宗被人扶进宫外早早等着的马车后,就整个人一软,晕了过去。

徐仰川咬着后牙槽,双臂颤抖得不成样子,小心翼翼把厚厚的大氅裹在老太太身上,汤婆子滚烫塞进她怀中。

一双漆黑的眼睛,此刻压着猩红的血丝,宫里的御医第一时间得了太子的吩咐,被马车送往镇北王府。

汤药一碗一碗灌下去,昏迷不醒的徐老太太没有丝毫反应,这其间气息微弱得似乎下一刻人就会没了。

“祖母,孙儿错了。”徐仰川跪在病榻前,死死握着老太太的手。

他肩膀耸动,明明字啊哭,却压抑着用全身不甘心忍着,没有发出一丝一毫声音。

慕时漪握着徐知意的手,站在屏风外头,两人都没有进去。

徐知意只知老太太为了帝王能不纳她为妃,硬生生在雪地里跪得差点死过去,此刻她却是连走上前摸一摸祖母手的勇气都没有。

还有仰川哥哥,徐知意的心就像被无声的利刃,在毫无察觉间,被割成了斑驳的碎肉,痛的说不出话来,却只能压着血水往腹中咽下。

直到天明,外头露出死死鱼肚白时,老太太才忽然一声,呼吸渐渐平缓起来,苍白的面色,也恢复了一丝丝的血色。

但是她那双腿,经过御医诊治,是彻底跪坏了,本就年纪大腿脚不便,如今再被这么一折腾,虽不至于走不了路,但日后冬日里,必然难行,不能久动。

徐知意听到太医的话,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镇北王府上下,乱成了一片。

要不是有慕时漪在其中指挥着,老太太病重不行,徐知意又不同庶务,这府中也没个女主人撑着,人丁凋零中透着,世事不公的凄凉。

“姑娘,西风公公来了。”山栀行礼进来,轻声朝慕时漪道。

西风怎么这个时候来。

慕时漪手掌心发紧,搭着山栀的手,裹紧披风匆忙往镇北王府外走。

等她看见恭恭敬敬站在马车外立着的西风时,她心中似有所感,快步掀开车帘,只见花鹤玉一袭白衣坐在马车里头,里头热气吹得她疲惫神色,瞬间清醒了几分。

“殿下怎么来了?”慕时漪急忙钻进马车,想也不想就往花鹤玉怀中靠去。

这几日,事情乱糟糟的多,两人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许久未曾见面了。

花鹤玉把娇软的人儿紧楼在怀中,轻轻叹了口气:“来看看你,想你了。”

“你外祖母可好?”

慕时漪摇了摇头:“命是保住了,但是外祖母年岁实在太大了,日后身子骨比是空亏了,只是不知细细养着,是否能养好。”

“御医说,外祖母的腿,日后是着不得凉,也不能长久走路站立。”

“殿下。”慕时漪咬着唇,眼中森寒弥漫:“我此刻恨不得能冲进宫中,杀了陛下,虽然他是殿下的父亲,但时漪这一生,就没见过比他更十恶不赦的人。、”

“杀妻杀子,残害手足,疑心病,残暴冷血无情,这世间所有的恶,都在他身上一一体现。”

花鹤玉握住慕时漪纤腰的手细细颤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漆黑眼中压着她未曾见过的寒颤,他把下颌死死的抵在她白皙无暇的肩头。

声音是哑的,透着细细从颤栗:“时漪,你会因为我有这般的父亲,嫌弃我么?”

慕时漪温柔笑了笑:“殿下如此心善,自然不是陛下那般人,我又怎么会嫌弃。”

“如果孤是呢?”这话,在花鹤玉喉咙中滚了数次,最终他一个字也不敢问出口。

许久在压抑的沉默中,他忽然压着声音道:“出宫前,御医同我说,陛下是身体有偏瘫的预兆。”

“若是不及时诊治,这病估计年前就会发作,而且陛下已经受不得任何刺激了。”

“是么?”慕时漪没往深想,她虽然恨不得帝王立马死掉,但她也不想她的殿下背上弑君的罪名,他是大燕清清无垢的太子。

他日后定是要堂堂正正,受天下人敬仰的。

两人在马车里说了许久的话,慕时漪惦记着镇北王府内的情况,和花鹤玉道别后,便扶着山栀的手匆匆进去。

徐知意醒来了,依旧哭得厉害,眼睛肿着眼睑通红。

她见慕时漪进来,急忙上前拉过她的手:“时漪,我嫁人吧,等祖母病好后我就嫁人,你让府上崔二夫人帮我看看,不需多高要求,寻常人家,不嫌我身上有许多伤疤便好。”

“我该嫁人的,若不是这般拖着,在苍西时就听仰川哥哥的,祖母也不用因我而受这般的罪,都是我的错。”

随着徐知意话落,外间不知是谁打翻了茶盏的声音,然后那脚步不待徐知意和慕时漪反应,就充满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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