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方向看,他显然不是来报告作战情况的。而且从那名阿刺勒斤一脸疲惫的样子,阔端也很容易看出必然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骑在马上的蒙古勇士很少有累成这个样子的。
“报阔端代青。”那名阿刺勒斤从马上跃下,踉踉跄跄地跪倒在阔端面前说道。
“快讲。”一见这名阿刺勒斤不是向阿刺海报告而是向自己报告。阔端就知道自己想的不错,眼前这名阿刺勒斤并不是阿刺海地属下。阔端皱了皱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了他的心头。
“阔阔端代青。”那名阿刺勒斤气喘吁吁地说道:“阔出代青,已已经病死了。”
“什么”闻言阔端与阿刺海两人闻言不由得大惊道。
“阔出代青于七日前,在南下的途中病死。”那名阿刺勒斤接着说道:“察罕万夫长暂为代青,此时已领中路大军北还。”
“阔出胡度竟已病死了”阔端缓缓地低下了头,他不是伤心。蒙古人向来将生死看得很轻,对自己人是这样。对敌人更是这样。在听到胡度的死讯和中路大军已经北还之后,阔端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要立即北撤了,但是面前这个自己耗费了如此大的心血,眼看就能放到火上烘烤地猎物
“阔端代青。”看着阔端犹豫不决的表情,阿刺海自小与阔端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位高高在上地代青心里在想着什么。阿刺海轻叹了一口气道:“此时代青如果不回去,身后的蜀道雄关便会被宋军包抄占据。那时我们就会像一只关在笼子里雄鹰,空有一对翅膀却无法高飞,虽有一双利爪却也无法伤敌。”
“可是千夫长有见过,将到嘴的肉吐出来的狼么”阔端恨恨地说着,其实他真正丢不下的,还是这次可以打败郑言的机会。
“高明的猎人是不会当心没有猎物地。”阿刺海继续劝说道:“高明的猎人也不会一次便将猎物全部打光,何况就算我们打败了郑言,杀光了守城的宋军。成都城内还有一百多万南蛮子。虽然那些只是一群没有爪子的绵羊,但他们也不会任由我们去砍下他们的脑袋,对付他们至少也要五、六天的时间。”
阔端无言地盯着不远处还在进行着拉锯战的成都城,紧握着拳头青筋暴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过了良久,他才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沉重地说道:“传下命令,全军撤退。”
呼终于熬到这一刻了,看着有如潮水般往后退的蒙军,我一屁股坐倒在城墙上。身旁地民兵与骁骑军军士,也个个有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城头。城墙内外到处都是宋、蒙两军军士的尸体,没有倒下的民兵和骁骑军军士个个都有如从血水中泡出来一般,干结的鲜血将眼前的世界染成了一片红黑之色。
李庭芝蹒跚地走到我地面前,一把丢下手中的布满缺口的大刀,扑嗵一声坐下,有气无力地说道:“蒙军只需再坚持半个时辰。也许就能攻破了。他们为什么要撤退呢”
“谁知道呢”我强忍着新增的两道伤口的剧痛,苦笑一声道。
“统制大人知道。”李庭芝抬头向我望来。说道:“统制大人等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有些事情是没办法解释的。”我摇了摇头说道:“就算我解释了你也不会相信。”
“报”正当李庭芝还要追问之时,一位浑身是血的军士匆匆忙忙地跑到我的面前跪地道:“报统制大人,丁知府身负重伤,命在旦夕。”
“什么”
闻言我与李庭芝立时从地上一跃而起,周围听到这名军士的话地民兵也纷纷侧目往这边望来,眼中充满了关切。
两刻钟后,在那名军士地指引下,我与李庭芝走进了一间民房。丁黼在两名军士的照应下,半坐着靠在床上,房内到处都是让人触目惊心地乌黑的血迹,再加上并不充足的光线,使房内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氛。
“统统制大人。”见我二人进来,丁黼艰难地喘着粗气对我说道:“恕下官不能起身相迎。”
“丁知府勿需多礼。”见此我忙回道:“丁知府还是少说话为好,养伤要紧。”
闻言丁黼惨然一笑道:“只怕下官此时不多说些,便再也没有机会说了。”说完便剧烈地咳了几声,长长地呼了口气,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现出了痛苦之色。
我与李庭芝对望了一眼,深知丁黼说的是实情。一枝利箭自下而上穿过了丁黼肋骨的缝隙,斜插入他的腹中。看丁黼咳嗽时痛苦的样子,这枝箭也许已刺穿了他的肺叶。这样的伤除非是用现代的医疗设备急救,否则绝难幸免。
第六十一章丁黼之死
第六十一章丁黼之死
“知会丁知府的家人了吗”我转身向立在旁边侍候着的军士问道。
“已经知会了,正在赶来的途中。”那名军士点头应声道。
“咳呵呵。”丁黼发出了一连串不知是笑还是咳嗽的声音,但很快又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声,他皱着眉头道:“只怕下官已撑不到见他们最后一面了,下官有两件心事,希望郑统制代为完成。”
“丁知府请说,郑言义不容辞。”
“好。”丁黼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笑容说道:“如此下官便长话短说了,其一,便是希望郑统制代为照顾下官的家人。”
“理当如此。”我想也不想便应承下来道:“丁知府请放心,有郑言的一日,便保丁知府家眷的安全。”
“有郑统制这句话,下官就放心了。”丁黼再次轻咳了一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半天才平伏下来,接着说道:“其二,便是下官要郑统制答应,将武装民兵一事尽数推在下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