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难以抑制的神彩,喃喃着,“每条卸货的船,都是一块块跳动着的银元”
龙邵文他们接收了水果码头后,就让人传话,“从前咸鱼阿三的弟兄依旧可以来码头讨生活。”消息传出去了,咸鱼阿三的兄弟们雀跃了,“鬼眼文落槛啊”他们纷纷投靠过来。龙邵文他们的势力一下子就壮大了。
丢了码头的阿三哭泣着,他老婆则在一旁抿着红纸染嘴唇阿三说,“你跟那个小魔王睡了一夜,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心思再这里打扮”阿三老婆放下红纸,又调起胭脂,不屑地说,“你不也在旁边看着他折腾了我一夜嘛你都不说话,我敢怎么样”阿三满屋子地绕着圈,“那你为什么还要哼哼显出很快乐的样子”他突然停下脚步,用力拍着桌子,“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找过命兄弟范得礼来给我出头”阿三老婆笑了,“范得礼正在跟黄麻皮打麻烦呢怕是抽不出身子来管你的事情了”阿三暴跳着,“你这叫什么话我的事情不是你的事情你把自己当成局外人了”阿三老婆“切”了一声,把调好的胭脂擦在脸上,想,“小魔王说了,今后我就是他的人了。”她对着小镜子,又在腮上涂了些胭脂,又想,“小魔王说了,他喜欢胭脂红,哼多少年了,这一夜,又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男人,阿三个废物,今后再拿晾晒咸鱼干吓唬我,我也不用怕了”
阿三痛苦地把事情经过对范得礼讲了,又说今后怕是又得去从操旧业晾晒咸鱼了范得礼耐着性子听完,想:阿三太窝囊了,码头丢了,老婆让人睡了他皱着眉说,“我大部分的兄弟都在赌台盯着黄金荣黄麻皮,怕是哎其实老婆不过就如墙上的泥坯,去了一层又一层,你也不用放在心上。”阿三可怜兮兮地蹲在地上,垂着眼睛,也不敢看范得礼,“阿哥,我不像你,墙上有那么多层的泥坯可去,我墙上就一层泥坯,扒掉了,墙就塌了,我晚上没女人睡不着啊”范得礼叹息着想:兄弟养不住就算了,连老婆也养不住,就是你的不对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吩咐亲近门生:阿光跟三爷去看看吧
阿光有一双很大的眼睛,绰号就叫“大眼睛阿光”。他想,“小东门华界没什么有能耐的啊礼爷派我去大材小用了。”他耀武扬威着找到龙邵文,刚开口说一句,“原来就是你们这群小瘪三”就被叶生秋劈头给了一棒子,捂着脑袋回去交差了,“礼爷,对方生猛”范得礼怒了,“触那你再去找他们谈,他们再敢碰你,就召集兄弟灭了他们。”阿光苦着脸又去了,结果鼻青脸肿的回来了。范得礼面子有些挂不住了,要遣兄弟去替阿光争这口气。入室弟子“红旗老幺”说,“礼爷,抢码头事小,黄麻皮手下的那帮兄弟,可随时等着要咱们的命啊”范得礼压住火气,“是啊不就是几个不成器的小瘪三吗谅他们也成不了气候,等对付了黄麻皮,回头再收拾他们吧”
第一卷020祸害
过了几天,大眼睛阿光被人打死了他死的极惨浑身都是钝器击打出的硬伤,两只眼乌珠都被打了出来,由细细的血管吊着,耷拉在眼眶下。范得礼震惊了,“是谁干的阿光最近只得罪过小东门附近的那几个瘪三,一定是他们。”
红旗老幺摇着头,“凭那几个小赤佬,怕是没胆子做出如此惨绝人寰的案子不会是黄麻皮吧”
“黄金荣敢公开杀人”范得礼的心有些颤抖,他沉吟说:黄麻皮是知法犯法,我要去公董局告他
红旗老幺说:黄麻皮是法国人面前的红人,没证据怕是扳不倒他。对了礼爷,阿光的尸体上还扔着一只死喜鹊,旁边还写着八个字,喜鹊一来,必然招灾老幺捏着下嘴唇沉思着,又说:礼爷,江湖上有没有跟喜鹊有关的杀手
范得礼也沉思了片刻,摇着头,“没听说,老幺,你去查吧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码头虽抢到手了,但范得礼也派人传话来了,“你们洗干净脑袋等着吧”龙邵文叹息着想:青帮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惹了他们只怕真的后患无穷他看着黄浦江上往来卸货的船只,对叶生秋说:有时候真羡慕那条臭咸鱼,他背后有那么大的一个帮派组织为他撑腰。
叶生秋深沉着说:青帮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等着瞧吧
码头生意并没有预料中的好做,他们本想大肆收取保护费,可几天之后,又垂头丧气了,保护费收不上几个铜子,麻烦却惹了不少朱鼎发摇着头说:多数人拒不缴纳保护费,不交保护费就难免打仗啊一打仗就招来了华界衙门的官兵,有时打架的地方选不好,还会招来法租界小东门捕房的捕快,触他娘,真是流氓难当
龙邵文大伤脑筋,急着骂:他,这些有钱人是给脸不要脸,明的不行就来暗的,谁要再敢拒绝交保护费,干脆就连偷带抢的搞今后也不费劲抢码头了,叫上兄弟,抄上家伙,那里有生意,就去哪里抢。
十六铺的各大小码头乱了,龙邵文带着兄弟们在各码头游荡下手,除了运输柴草的稻草码头、运输垃圾的垃圾码头和粪码头鲜少遭劫,其余什么木行码头,瓷行码头,猪行码头,水果码头,杂货码头,皮行码头,棉行码头,药行码头,甚至连运输棺木的同仁辅善堂码头都成了他们的下手对象。县衙和捕房接到各种报案:满载货物的船只只要卸货,时而就有一帮流氓冲了上来,他们就是一群蝗虫,连偷带抢的上来搞货,搞完货物就地销赃。瓷器,棺椁等不好携带的物品就地砸毁或者是推到江里,水果就带到大街、烟馆、赌台、茶楼买掉县衙的官老爷说:嗯嗯一定是租界的跑过来的流氓,作案后,他们又跑回了租界,这我们管不了租界捕房的探长则说:我们的权限只在租界去华界办案容易引起国际纠纷
龙邵文看着抢来的堆积如山的水果,憋足了劲儿地祸害着一个梨子上啃一口,扔了,一个苹果上啃一口,又扔了,一串葡萄吃一粒儿,整串就抛了,他笑着骂:,太多了糟蹋不完呀见抢回来的水果依旧堆积如山,他说:妈的,这怎么能吃的了,鼎发,你别在“昌盛元”干了,干脆挖几个懂行的伙计,自己干一家水果店,咱们不愁货源,又没成本,能卖几个是几个,发点小财也不错。
“鼎发”水果店很快就开张了,东西便宜的要命,一下子卖的大火了。
“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原来不肯交保护费的船主们愁眉苦脸叹着气,商量说:保护费得交不然损失太大了。”他们结伙儿找到龙邵文他们,“我们可以按月缴纳保护费,只求个货物平安,这个能不能便宜点”龙邵文点着头,“大家都是朋友嘛好说好说”他们的名气在这一带逐渐被传开了,一些小流氓、小瘪三慕名投靠过来了
名气大了也有名气大的麻烦,一些小混混们得知了龙邵文的发家史后,纷纷仿效,十六铺码头顿时又乌烟瘴气的。每当有船开过来,吃这口饭的小混混们便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爬上船,趁人家卸货的时候半偷半抢的搞货。
叶生秋说:这些船都是向咱们缴纳过保护费的,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咱们当然有责任出面解决
龙邵文骂着,“妈的,可每日在码头停靠的船只太多,咱们根本就看不过来。”
叶生秋冷着脸,横着眉,“触他娘只要抓住一个私下里搞货的混混,来个杀一儆百就好了。”
龙邵文摇着头,“生秋阿哥,偷偷抢枪的没什么,一旦搞出人命,就怕吃不了兜着走了。”
既然管不过来就不管了,龙邵文已经琢磨上了另一条生财门路,他发现一到凌晨三、四点钟,总有十几只不明身份的小木船飘荡在黄浦江中。经过跟踪了解,他才知道这些船都是吴记运输公司的。这些小木船从外国轮船上接上进口漏税货物后,运到和平神码头卸货,再由吴记公司派人搬运到洋行存放,陆续出售。由于这些货品都是国外或是香港走私过来的紧俏货,市场价格高,销路好,只要能搞到货源,发财是情理之中。龙邵文对兄弟们说:就抢吴记公司的走私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