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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土商 松风寒 2338 字 2023-10-05

稍抬,屁股未动,淡淡地来一句,“看座吧”

龙邵文身子稍微一鞠,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他规矩着手扶双腿,恭敬地说,“在赌台经营方面,我是后生晚辈,虽说伸进了一脚,却知道行内水深,也知道严爷是这一行的领路人,所以今天亲自登门讨教。”

严鹤龄“唔”了一声,暗想,“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个小流氓礼数周全,怕是没安好心”他说,“赌台自有赌台的规矩,你识得门便进来,识不得门便出去,我若给你领路,只怕会寒了不少赌台老板的心。”说完把眼睛闭上,再没了下文。

龙邵文赔着笑又说,“邵文是后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严爷当面指出来,邵文也好改正。”

严鹤龄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我是通字辈,你也是通字辈,而且师承陈其美,是陈其美的入室门人,陈先生是上海“大”字辈领军人物,你怎么好在我面前自称后辈,严某担当不起。

龙邵文知道严鹤龄难缠,本准备了不少奉承之言,想打开两人之间的尴尬局面。谁知严鹤龄阴阳怪气,不冷不热,这奉承之言既然无法开口,他也不知道往下该说什么。

又坐了一会儿,严鹤龄端起茶杯送客。龙邵文心不在焉,见严鹤龄端茶,突觉口渴,习惯性地去摸桌上的杯子,一伸手居然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严鹤龄没给他泡茶。他尴尬地伸回手,想说,“严爷,那就告辞了”

严鹤龄见龙邵文赖着不走,更认定他是一个上不得台面且不懂规矩的瘪三,他见龙邵文似要张嘴说话,就抢先开口,“我有点累了,要回房休息,自便吧”他不看龙邵文一眼,甩身自顾离开,偌大个厅中,只留下龙邵文一人尴尬地坐着。

龙邵文回去之后,反复琢磨,“,老子屡次吃他的冷眼,必定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合规矩”可想来想去,又觉得自己礼数周全,根本就没有得罪他的地方。为了叶生秋赌台的生意,龙邵文强压怒气,“严鹤龄这条路是必须要走通的,没他领路,生秋阿哥的赌台,怕是不好经营”他再次找到了盛恩颐,说,“我想请严鹤龄吃饭,四哥帮着约一下。”盛恩颐拍胸脯打包票,“我一定把他带到。”

当夜大吉楼,盛恩颐携着严鹤龄应约而来,龙邵文怕再冷场,除了叫盛恩颐作陪外,还请来了他的良师兼益友新文化报的楚明云、以及青帮在上海最高班辈的四位大字辈前人,高世奎、曹幼珊、樊瑾成、王德龄一同作陪。可谓是给尽了严鹤龄面子。

酒席中,大家谈笑风生,唯严鹤龄石佛般正襟危坐,碗筷不碰,酒不沾唇,除与盛恩颐偶尔低声交谈一句半句外,其他人同他搭讪,他一概装聋扮哑,只“吱吱呀呀”应付,他这格格不入的样子,搞得场面一度很是冷清。

又坐一会儿,严鹤龄站起身来,“各位慢用,严某身体不适,先走一步。”他不顾盛恩颐私下拽他的衣角,直接甩屁股走人。见一顿精心安排的饭局被严鹤龄搅了场,龙邵文大为气愤,他心底暗骂,“,你是给脸不要脸啊你得罪老子便罢,得罪了老子请来陪你的客人,这是在塌老子的台啊妈的,没有你的帮忙,生秋阿哥的赌台难道就开不下去”

回到公馆,龙邵文打电话给朱鼎发,请他代约盐城同乡,上海万名黄包车夫的总统领、总帮主顾竹轩见面。

第二天,顾竹轩应约而来。龙邵文说,“我有一单生意,想请顾帮主帮忙,皇记赌台生意清冷,能否叫你的兄弟,给皇记介绍些客源”他不等顾竹轩开口,又说,“凡是你手下的兄弟带了客人去皇记,除了照规矩付给车资外,再另付一块大洋的补助。”

顾竹轩说,“车资自然要收,兄弟们毕竟养家糊口要吃饭,但一块大洋的补助,就免了。龙先生的事情着急,我这就回去吩咐下去。”

龙邵文见顾竹轩急着要走,想是怕自己再提额外那块大洋的补助,他只笑笑,“这件事暂时放下,等日后再商议吧”

由于顾竹轩的鼎力帮忙,这一步棋生了效果。叶生秋破天荒地咧开嘴真笑,“皇记的人气,居然一天天渐火,真是天助我也”

第四卷166烟枪

166烟枪

与此同时,严鹤龄“英记庄”的赌客却日渐稀少,他是经营赌台的老油条,马上对赌台进行了调整提高赔率、大小注不限等等。即便这样,赌客还是日渐稀少。他细致观察,查找原因,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皇记虽劫走一部分客源,但为数极少,最苦恼的是,上海的黄包车夫,竟然拒绝载客来此。毫无疑问,在“英记庄”耍钱的客人想要离开,黄包车夫同样拒载。天下的赌客有一共同特性,那就是都想不劳而获,想让他们步行走着来这里赌博,等同于痴人说梦,与虎谋皮。

“拒载”这步棋,绝非龙邵文授意。顾竹轩听朱鼎发说,严鹤龄给脸不要脸,数次让龙邵文吃瘪他不禁心头火气,琢磨出“拒载”这一妙招儿,替龙邵文出气。

严鹤龄想约顾竹轩出来谈谈,谁知顾竹轩却三番五次推却,他好不容易托关系见了顾竹轩的面,顾竹轩却面孔冰冷,开口便拒他于千里之外。顾竹轩说,“我若强令兄弟们往英记庄带客,怕是违了兄弟们的本意,让兄弟寒心的事情,我顾竹轩从来不干”严鹤龄还想再说什么,顾竹轩却已端茶送客,连带拂袖而去

严鹤龄心急如焚,“赌台开销极大,若日日这样荒废着,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关门。”他知道顾竹轩给黄金荣递过名帖,与杜月笙有同庚之谊,便请杜月笙出面约顾竹轩吃个便饭,意图和解。

那夜在“杏花楼”,顾竹轩依旧冷着脸,除同杜月笙稍有说笑外,对严鹤龄的再三赔笑视若不见,菜没上几道,他就借口身体不适离去。

gu903();严鹤龄气恼了,真想同顾竹轩就此翻脸,“大家同是青帮兄弟,你怎能如此扒我的脸面”冲动过后便是沮丧,在黄浦滩,谁都知道顾竹轩是“恐怖大亨”,得罪了他,他手下那万名黄包车夫,随时都会转化成杀手去跟人拼命。事实也是如此,因为开罪顾竹轩而死于黄包车夫之手的人,简直不胜枚举。他叹气了,“只要得罪了顾竹轩,黄包车就再也不能乘坐,否则随时都有可能面对黄包车夫突然亮出的刀子”他失望了,“世间开口求人,竟然是这般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