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扩建成赌台。龙邵文不过数月没来,就为叶生秋的大手笔感到新鲜从前对着大门的是一个供赌客等候休息的小厅,如今这个小厅已同大厅连成了一体,因此隔着玻璃门,就可以看到大厅里放置着的数张赌台,张张台旁都是人头攒动,赌客爆满。从前大厅四周是一间间包房,现在这些包房也不复存在,却改成了陈设豪华的烟榻间,里面站着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堂倌,专门伺候玩儿累的赌客香大烟。从前靠近玻璃窗的旧式老虎角子机早已淘汰,换成了新型电控的角子机,新角子机不论外观还是功能,都与从前的大不相同。
龙邵文在一楼稍微停留,就直奔二楼,二楼也与从前大不一样,从前的二楼是格子间,专供大赌客来此豪赌用,此时的二层也同一层差不多,除了大型赌台若干张外,只比一楼多了几间贵宾休息室。
龙邵文随着付伟堂穿过这些赌台,来到了二楼一侧的办公间外,一个保镖拦住了两人,指着房外挂着的一个木牌,客气地说:请看龙邵文见木牌上写着“贵宾止步”四字,笑了笑说:我要见叶生秋。
保镖犹豫一下,“生秋爷午睡还没有醒,你如果没有事先约好,怕是只有先去贵宾休息室等待。”
付伟堂怒道,“你,老子问你,叶生秋到底在不在里面,没想到现如今见他一面都这么难,妈的,他是光绪皇帝还是慈禧老太太”他伸手推开保镖,就要向里面硬闯,嘴里还骂,“这世道,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龙邵文劝着付伟堂,“现在赌客盈门,跟一个保镖闹将起来,怕影响了赌台生意,既然生秋阿哥午睡未醒,我们就找个地方等一等,好久没来赌台,正好借此机会玩上几手”
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冷脸看着保镖,他说:你也不问问来的是谁,真是什么人你都敢拦,做人蠢到这种程度,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他对龙邵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龙爷里面请吧他又对保镖说:你也进来
龙邵文见这人居然是在马思南路监狱见过的冷三,不仅大为吃惊,他听燕子李三说过,冷三同一个光头谋害了徐德武,夺了威信社。他心底狐疑起来,“生秋阿哥就是天生一毛不生的光头,难道他跟冷三或是喜鹊党有瓜葛”
门口竖着的屏风让龙邵文感觉到房间大不可测,绕过屏风,首先映入眼的是一张香案,香案上供着些时鲜果品,还袅袅燃着三炷香,可是案上的神仙却被一个红罩子蒙着,让人看不出供的是哪路神仙。香案前放着几个蒲团,正中的蒲团上跪着一个人,龙邵文从背后就认出,跪着的这人就是叶生秋
龙邵文不由得觉着好笑,他说,“生秋阿哥,你在给那路神仙上香。”
叶生秋不答,只回脸阴深深看着刚才门口的保镖,他说:我跟你详细描述过龙爷的相貌,也告诉你只要龙爷一来,即便老子有天大的事,也得让龙爷优先,触你娘,你把老子说过的话从耳朵听进去了,却从肠胃消化了,然后当个屁给放了,是一点也没过脑子啊
保镖大惊,赶忙跪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龙爷原谅,请生秋爷放过小人吧”
龙邵文见他怕成这样,正要说小事一桩,赶紧起来吧叶生秋却说,“你倒肯承认你有眼不识泰山,既然眼睛长在你身上全无一点用处,那就不要留着了,自己动手挖了算了。”
保镖二话不说,从身上掏出一把尖刀,颤巍巍地对准了自己的眼睛龙邵文见他的样子似乎是来了真的,忙替他说情,“生秋阿哥,他对我非常尊重,若是真为了我挖了他的眼睛,你这门我以后可就再不敢蹬了。”
叶生秋“唔”了一声,说:既然龙爷替你求情,那就留一只吧
保镖脸露喜色,手指稍微用力,一声沉闷的“哼”声,已将自己的右眼剜去。叶生秋见他眼框溢出的鲜血,如蛇状般在脸上蜿蜒曲折爬行,“滴答”汇聚于地,凝结成拳头大小的一滩暗红,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去吧老子同意特批给你几支吗啡,拿去止疼吧”他回头问龙邵文,“阿文,你来之前也不打声招呼,差点让这帮不知死的小人给拦住”他见龙邵文似乎没从剜眼这件事回过神儿,就说,“别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心情,你突然来了,一定是有什么事儿吧”
龙邵文刚才听说他要特批给保镖几支吗啡止疼,脑中顿时想起一件事,就说:生秋阿哥,张啸林屯在公栈的那批吗啡,是你教人扮作东洋浪人抢走的吧
“这是我干的”冷三在一旁说,“我抢的是张啸林,与龙爷你没一点瓜葛,他若是找你要货,你推脱给我就行。”
龙邵文心中苦笑,“你定是在生秋阿哥的授意下干的,我同生秋兄弟情深,张啸林把这笔帐算我头上,倒是不冤我”他看着冷三,“你犯了什么罪,住进了马斯南路监狱”
“是我让他去的”叶生秋说,“我打死了范得礼,你却一定要抗罪,我不想你死在范得礼的余党手中,所以让冷三专门住进监狱,就为关照你。”
“生秋阿哥,看来闻名于坊间的喜鹊党,果真同我有不浅的瓜葛”
叶生秋不否认,他说,“是我创建的一个组织,始于杀死范得礼的得意门人大眼睛阿光”他幽幽回忆,“喜鹊党是冲动之下的产物,是无心插柳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