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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有丝竹雅乐靡靡之音隐隐传下来,一到船上,声音就更清晰了,待三人进了船舱,就见宽敞如殿的画舫里,两行妙龄少女,步摇叮当,手挥云袖,双足踏在柔软的地毯上,正在翩翩起舞。船舱上首、两侧,摆开一行几案,案后零散坐着些人,谈笑说话,十分热闹。

朱高煦道:“好啦,最后两位贵客也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迎上来,夏浔移目扫去,只见成国公朱能,驸马王宁、胡观,富阳侯李让,都察御使陈瑛、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都来了,这些官员今日全都穿着便服,此外还有几位大人面目不甚熟悉,看他们行止步态,皆是赳赳武夫模样,料来是些带兵的将领了。

夏浔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这两位皇子拉拢的人物还真是壁垒森明,朱高炽请的人不是学士就是御使、侍郎一类的文官,而朱高煦请的人物不是武将就是公侯勋卿。若说文臣,只有一个文臣堆里谁也不敢惹、谁也不愿亲近的陈瑛。

两边都认为和自己这一阵营的人没有利害冲突,可以进行拉拢的,只有自己一个,这是优势,却也是劣势,一个弄不好,那就里外不是人了。

“来来来,大家坐,不要搞文人那些繁文缛节”

朱高煦爽快地笑着,轰大家入座。他是个带过兵的将领,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干净俐落。待众人纷纷落座,他便击掌令人传菜,一道道美味佳肴立即由一个个秀色可餐的侍女们传递上来。这些女人可都是真正的江南美人,身段窈窕,姿容秀气,五官眉眼未必是一等一的绝色,却是个个清丽优雅。那一勾勾纤细的蛮腰一折,细白柔软的玉手优雅俐落地摆盘布菜,动作都受过专业的训练,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

“各位”

待酒菜上完,侍女小厮们纷纷站到一侧侍候,侧厢的丝乐也转为轻柔,朱高煦便双手据案,犹如一头作势欲扑的猛虎,一双明亮的双眼四下一扫,用响亮有力的声音道:“近来京中传言纷芸,对我父皇立储之事大加议论。相信各位大人对此也有耳闻,所以对小王今日设宴的目的,不免也在暗中猜测,惴惴不安”

“呵呵,小王性情爽快,那就把话说在头里,免得大家不能安心吃酒”

朱高煦的腰杆儿挺了挺,说道:“今日相请的各位,都是小王性情相投的朋友,为何宴请诸位就为的性情相投四个字酒逢知己千杯少嘛,要喝酒,自然要找谈得来的人。至于说京中议论,立储之事,小王今日也正好对各位知交好友表白心迹,免得被人揣测不断。

小王上有长兄,仁慈友爱,道德才华,乃是国家储君之不二人选,高煦对兄长也是心悦诚服的。不过,我那兄长身体虚弱,秉国器、治江山,恐难担此重任。四年来,我靖难将士死伤无数,方有今日局面,江山得来不易,岂能不予珍惜

小王心怀磊落,无不可对人言处,兄弟谦让,那是私情,事涉天下,便是公义。事关江山社稷,一己私情,就得先搁在一边了。若我父皇真的有意选议储君,那么,为了替父皇分忧,为了这得来不易的江山社稷,高煦当仁不让,是要争上一争的”

那几位武将率先举杯道:“殿下,有你这句话,末将等衷心拥戴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驸马王宁捻须笑道:“殿下真是快人快语这四年靖难,大小百余战,殿下一直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陛下今日坐了江山,二殿下居功甚伟啊,大殿下体弱、有足疾,持公而论,确实难当国之储君,如果陛下真有议立之意,那么臣也是拥戴二殿下的。”

夏浔没想到朱高煦竟然肆无忌惮,当众说出心中所愿,虽说说得委婉,野心已然毕露,不由暗暗吃惊,成国公朱能是老成持重之辈,目中也微微露出异色。朱高煦虎目一扫,双手微微下压,止住众人声音,微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说到拥戴,你我皆是臣子,拥戴的永远都应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父皇

高煦今日行为,不是拉帮结派,也不是图谋不轨所谓争么,也不过就是争取父皇的心意罢了,高煦喜欢直来直去,遮遮掩掩的娘们作为,不屑为之,明说了吧,高煦只是希望如我父皇真有议立储君之意,咨问诸位大人时,大人们若觉得高煦还堪造就,能为高煦美言几句。”

朱高煦举杯道:“高煦绝无买通诸位大臣之意。呵呵,想来也不会有人以为,区区一席酒,就能买通诸位大人吧呵呵,好了,话说明白了,大家不会妄自猜测,心神不宁了吧那咱们就可以安心吃酒了,今日咱们开怀畅饮,只谈风月,不议国事,不醉无归陈御使”

陈瑛应声而起,拱手道:“臣在。”

朱高煦指着他笑道:“陈御使为人最是公正严明。今日,就请陈御使做个监酒,谁若犯了规矩,罚酒三杯”

陈瑛笑嘻嘻应了一声,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听好了,今日殿下这番话,到此为止。大家开怀畅饮,只谈风月。谁再议论国事,可是要罚酒的。”

众人哄笑起来,舫中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

夏浔注意到,朱高煦方才虽然说的郑重,可是这番话既然说明白了,他果然就此再也不提,席上,朱高煦恣意谈笑,大杯喝酒,当真是畅快淋漓,由始至终,确然是把那话题完全搁在了一边,既不议论,也不逼迫别人表态效忠,很有一点拿得起放得下的气概。

这和他大哥那种想说不敢说,含含糊糊说了却又生怕别人不明白的小心翼翼全然不同,自今日到得“惊艳楼”下,被他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把自己与丘福的过节揭过,再到他向众人表明心迹的过程,完全就是一个心怀坦荡、光风霁月的形象。

夏浔暗暗感慨,这兄弟二人当真截然不同。朱高炽就像一把秀才的剑,朱高煦就像一柄武士的刀。

秀才的剑悬在腰间是一个佩饰,挂在墙上是一个佩饰,就算抽出来舞动,依旧还是一个佩饰,只是给人增添一种儒雅之气,由始至终,人们注意的只会是那个人,不会是他的剑。

而武士的刀却不同,哪怕它还在鞘里,也是杀气腾腾的,一旦出鞘,更是光芒四射,任谁也不敢小觑它毕露的锋芒,刀持在人手中,别人注意的依旧是刀,而不会是持刀的人。

这样的人格魅力,确实比朱高炽更吸引人。饶是夏浔已打定主意置身事外,看着朱高煦今日这番举动,竟也暗自心折,有些亲近起来。

酒宴一起,侧厢乐里调弦弄笙,萧笛琵琶一起奏起,声音高亢起来,但是绝不刺耳,清音婉转,十分动听。先有“惊艳楼”的女乐歌手婉转歌喉,浅吟低唱,又有彩衣舞娘翩跹起舞,众人也就放下心事,尽情享乐起来。

过了一会儿,乐曲陡然一变,充满了异域风情,羯鼓琵琶、胡琴羌笛,仿佛让人置身大漠草原,两个穿着艳丽、身段婀娜,浅露一截雪白腹肌,脸上却蒙着柔软纱巾的金发美人儿盈盈而入,众人顿时讶然,这等异域美人儿在金陵也不多见的,正谈笑饮酒的众人登时收了声音,都往她们望去。

纪纲微笑着,用不大不小,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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