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不及披上衣服,站起身的时候,却犹豫了一瞬,前方或许有异样,他不愿带上高悦行一同涉险,但是将她独自留在原地,他更是放心不下。
高悦行反手拉住他,坚定地说:“我要和你一起。”
不是我想。
而是我要。
谁也不能拦住她。
李弗襄瞧了她一眼,点了头,一手持刀,一手揽住她的肩,脚下带风走了出去。
高悦行靠在他怀里,被他带着,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刚到了银杏林外缘,便见到前方一匹马奔来,刚被她派回去取衣服的禁卫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只手无力地垂着,滴滴答答的淌血。
禁卫半跪在地:“殿下,衣服来不及取,萧山行宫外已经被叛贼包围,里边已经交上手了,臣单项匹马难以冲进行宫去,索性先回来向殿下报信。”
高悦行:“他们动手这么快!”
李弗襄示意禁卫起身说话,冷冷一笑:“虽说兵贵神速,可是他们未免也太急了些。”
皇宫。
夜色深重,灯火稀疏。
几个内侍赶着夜来到靡菲宫门前,见两扇宫门紧闭,抬脚就是一踹。
朱红的宫门向两侧弹开。
靡菲宫里没有任何动静。
甚至连跑出来查看情况的人都没有。
几个内侍没有察觉到异常,直奔内殿。
温昭容衣衫整齐,在宫门被破开的一瞬间,就在屋里燃起了灯。
内侍门见到她,二话不说,上前抓起她的肩膀,便粗暴地押走。
温昭容十分平静、顺从,不发一言,手里甚至还来得及提一盏杏色的宫灯。
为首的内侍终于察觉到异样,看了她一眼,又说不出具体的可疑之处,只能满腹狐疑的将人带进了景门宫。
人送进了景门宫,几个内侍才松手退了出去。
温昭容站在景门宫的院中,转了半圈,打量着这陌生的院子,双手护着小腹,柔声开口道:“景门宫冷清了半辈子,终于迎来了一场热闹啊。”
作者有话说:
殿下的夜视力那么好,将来洞房花烛拉了灯,啧啧……
第96章
院子里亮起灯来,惠太妃抄着袖子站在廊下,望着院中的温昭容,吩咐道:“明春,叫人看看她的身孕究竟是真是假?”
明春应是,拍了拍手。
西侧殿的门开了,那几个身强有力的内侍们,推出来了两个人。原来是今日在太医院当值的太医,也被惠太妃给绑了来。
其中就包括院判大人。
周太医一疯,惠太妃在太医院里便无人可用了。
院判踉跄着脚步上前,半跪在温昭容脚下,道:“请娘娘恕罪。”
温昭容低头望着她,一只手指撩开了自己的袖子,把手腕递出去。
院判替她把脉。
良久,他撤回手,并不多看温昭容一眼,而是转身向惠太妃道:“启禀太妃,昭容娘娘确有身孕,不足三月,胎象略有不稳。”
惠太妃死死的盯着他,终于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好啊,这可是皇上自己将他的血脉留在本宫手里的,别怪本宫不客气了,来人,将温昭容请进去,务必好生照顾,平安诞下皇子。”
院判跪在院子中央。
惠太妃纡尊降贵地垂下眼瞥他:“温昭容腹中的孩子若有什么闪失,你也得跟着一块死。”
院判沉默着磕头。
惠太妃回到屋内,温昭容已经被奉在上座里。
明春端来了一碗酥酪,一揭开瓷盖,奶香四溢,递到温昭容的面前,但是温昭容似乎并无食欲。
惠太妃以为她是怕酥酪有问题,于是说道:“放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的护身符,我比你更希望这个孩子能安全降生。”
温昭容神色冷冷道:“我想不明白,您都这把年纪了,膝下又没个血脉,您这样拼命的挣,到底图什么呢?”
惠太妃以往慈祥贤德的仪态全都不屑于装了。
她穿上了艳红的宽袍大袖,一手搭在座椅的扶手上,听了这话,冷冷的笑:“你问我图什么。是啊,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膝下又无个一子半女可承我的遗志,拿到这滔天的权势有什么用呢,带着一起入棺材板吗?”
温昭容:“是啊,为什么呢?”
惠太妃盯着她,尾音一声哀叹,说:“因为我就是为了自己啊。”
温昭容:“可是先太后待您并不薄。先帝的妃嫔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先帝驾崩后,死的死,赶的赶,多少人落了个身后凄惨的下场,若是没有太后,您的荣华富贵从哪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