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那兵士道:“这该死的天气,几个兄弟身上干了湿湿了干,后来就浑身发烫,晕了几天,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几个老兵知道是得了得了”
薛增脸色慢慢凝重了下来,这样的天候,本就是军中易有疫情之时,听这症状必是伤寒了,那兵士断断续续道:“我们几个一商量,怕传了出去,可是要还是和其他人一处,又怕过给了别人,便”
薛增道:“便将几个得了伤寒的丢在这里等死了”
那兵士忙摇手道:“我们抽签子,找了一个人照顾他们,每天给他们送饭,可是,那个兄弟结果也被过上了。”
薛增道:“行了,你下去吧。回来,这事不要传出去,其他几个知道的你也要替我传话下去不许多嘴,他们说了出去,我还是找你算帐”那士兵虽被训斥,但却如释重负,急忙跑了开去。
“这场仗不能再拖了”薛增暗叹着,低着头将手伸了出去,仍是有毛毛细雨飘在手上,他呆呆凝视地上的积水流向,半晌,方大踏步转身向中军大帐走去,脸上却已是带了焦急和怒意,大喊道:“给我把他们都传进来”
半炷香的时辰后,军中的头头脑脑都已经躬身立在帐中,却不知为何薛元帅无名火起,有的低头不语,有的则偷偷窥探薛增脸色。
见下面人都到了,薛增方下了台,走到那沙盘面前,凝视片刻道:“谁负责勘查地势绘制沙盘。”
没叫到的自然松了口气,人群中斜着走出一人道:“是末将。”
薛增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跟了自己多年的老参将,并不答话,径直上前揪住此人便推到了外面,怒道:“你自己看看地上可能看出什么来平原平原,这便是你说的平原么”
凡到了新地方,勘查等事一向由这位参将负责,虽然如此,这次薛增也是有责任的,他与此人曾一同视察过,因当时还未积水,所以地势偏斜并不明显,今日他发呆看了会儿地上水流,方看出了端倪,水流向下,流速还颇快,若是营地上方被贼匪蓄意积水,再一举泄洪,恐怕处于地势下降阶段的营地便被冲的一塌糊涂这若干天的雨水如同压在薛增心上一般,几乎喘不过气来,想到溃败的后果,后背已沁出了一行冷汗
那参将早知道他的脾气,又自行转了回来,道:“容末将回禀,此处地势却有倾斜,第一天地面积水下流末将便看了出来,当日就找了当地的居民一起,又重新出去了一趟。”那参将走到沙盘前指点道:“本军营帐虽处下游,但营后不远处便是一道备堤,因此处地势低,往年夏汛之时若是汛情猛烈,常冲破堤坝冲下来,别说是此处,就是杭州城也几受损害,因此几年前城内商贾捐资修了这道备堤,这便是第一道极大的保障。既然是备堤,当然还有主堤,还在备堤向北约十数里,那个就更为高大牢固,这便是第二道保障。”
他徐徐讲来,旁边人方明白为何薛增发了大火,又觉这场大火发的实在没有什么必要,旁边一人道:“以我看来,还有第三道无形的保障,备堤与主堤之间,长期雨水,必定也有所累积,一来难以行军,二来若是离我们这么近布置攻势又不让我们发现恐怕是难于登天,这样看来,即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没法在主备堤之间向我们发动攻击,若是贼匪来攻,只能从比我军地势更低的地方过来,我们难受,他们岂不是更难受”
那参将道:“只是属下未能及时禀报确实是属下失职,甘愿领罚。”
他这样开口,薛增反倒不好再说些什么,即便旁边众人均点头称是,他心中却总有些不安,只得道:“还是要小心为好,宫参将,你立刻出去再做勘查,看看附近可有地势较高之处,一旦选定,便迁营去至此处。王将军,你挑选些干练眼神好的兵士,组成小队,对那备堤巡查,日夜不可懈怠。”见二人领了令,薛增方松了口气,缓声道:“各位,还有一事,军中有人得了伤寒。”
瘟疫历来是军旅大敌,此刻帐中各人都不禁脸色肃穆了起来,薛增道:“那几位得了伤寒的弟兄已经被隔离在最北边的帐中亡故了,李将军替我登记下来,按战场阵亡看待。各位,这场仗不能再久做耽搁,江南天气始终未见晴朗,贼匪俱都是江南土生土长自然无所谓,因此现在这局势越拖就越不利于我军,还请各位回帐后仔细思量破敌之法,力求速战速决。”
众人尽数退下,大帐内又安静了下来,薛增揉了揉太阳穴,天近傍晚,本就不晴朗的日光越发黯淡,草草用过晚饭,他便拿了一盏灯对着沙盘慢慢琢磨起来。杭州之役输了,本是他的策略。官军并不擅长水战,尤其是自己从边关带回来的这批,袁行健军队驻扎太湖,他也试过打了一场,虽然贼匪死了不少,但手下也有不少军士葬身湖底,根本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攻下来,反倒不如将杭州拱手让出,诱敌深入,若是袁行健将大军驻扎在城中,反而能一网打尽,谁知道袁行健仿佛看穿了一般,取了杭州便又挥兵回了老巢。
薛增将目光移到军营后一座关口上去,江南湖泊丝丝连连,就是这座当地叫“北关”的关口周围也有几片不小的水域颇利水战,贼匪若想北上,下一战的目标应就是此处了,从他退守太湖来看,不取了这处作为下一个据点定不会轻易前进半步。
薛增的手不禁握紧了烛台,暗道:“看来竟是小瞧了他。”又叹了一口气,自己受命而来要剿灭太湖贼寇,在此久滞寸功未建,朝廷中早有异议,更别说退至北关。
不知是烛光跳跃的缘故还是别的,薛增觉得眼皮一阵一阵的跳,这大帐中如平日一样的安静也让人心中不安,心知恐怕是自己太过忧虑焦急所至,便回身披了件袍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静静听着外面起了风,又有骤到的雨点声,苦笑了一声,今晚又是大雨倾盆了。
薛增再睁开眼睛时哗啦啦的雨声仍在继续,灯盏中的油不知什么时候被加满了,想必也过了一个多时辰,外面忽的一声闷响,仿佛这雷就炸在军营上方一般,震得人心悸,片刻间又是数声,薛增方觉得有些不对,书案上的令筒都在颤动,仿佛整个地面都被撼动了一般,只在响声的间歇才能听见外面人声呐喊,水声喧哗,还未及回神,震耳欲聋的响声接二连三的通过这地面传达给他一个信息:“备堤出事了”
他猛的跃了起来,刚迈出帐便被一阵湍急的水流冲的几乎摔倒,原来因大帐的木桩打的结实才减缓了从备堤方向汹涌而至的波浪,这水沿着地势冲刷而下,高度直到腰部,夹杂着无数的枯枝稻草,反而泥石颇少,薛增一见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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