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伟思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孟翔,转而用英语对白修德道:“你说的这些,听起来像天方夜谭,华盛顿那边恐怕没人相信。”
白修德急促地道:“我就是证人,孟将军等河南的官员们也是证人,我在河南东部进行采访的时候,要不是碰到中国的参政会议员郭仲隗先生以及孟将军为郭仲隗先生配备的士兵和汽车,我说不定也饿死在河南东部了。另外,我还要照片,我还有实时报道。”他从皮包里手忙脚乱地取出一沓照片和他撰写的灾情报道文章。
谢伟思接过来扫视了一下,眼里顿时射出骇然和震惊的目光。他环顾四周,急匆匆地收起这些照片和文章,然后压低声音道:“这确实是爆炸性的新闻,但你想要把它刊登在时代周刊上,有没有考虑过这会导致的巨大后果”
白修德诚恳地道:“我只希望外界知道河南的灾难。大使先生,我只想帮帮河南的百姓。”
谢伟思陷入焦躁和踌躇中,然后摇摇头道:“这是中国的内政,你这样做,搞不好会引起中国政府的不满,甚至会影响美中关系的。你要知道,中国是美国此时很重要的盟友,两国正在联合起来对付日本,你这样做,后果实在是难以估量。这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了,我无能为力。我劝你也不要多管闲事,否则会给你自身也带来麻烦。”
白修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真诚地道:“先生,我只想多救一些河南的百姓。看在上帝的份上,帮帮河南的人民吧”
谢伟思沉吟了一分钟,吩咐道:“这件事你暂时还不能捅出去,这毕竟是在中国国土上发生的,你应该先汇报中国的政府和中国的领导人,不能擅作主张。这样吧,你如果见到蒋委员长并且得到他的允许,那我会在华盛顿那边尽力帮助你的。”
白修德脸上露出欣慰和感谢的神色:“谢谢你,大使先生。”
谢伟思点点头,然后坐上车前往机场。
第二百二十二节为民请命2
在美国驻华大使馆里,孟翔和白修德见到了国民政府行政院秘书长张厉生。张秘书长衣冠楚楚、领结鲜亮、风度翩翩、手捧香槟,正和一位美国外交官用英语相谈盛欢。大使馆内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现场的中美两国的官员们、将军们、社会名流们、名媛闺秀们无不衣装艳丽、举止优雅、谈笑风生,再加上现场还有乐队在奏乐,使得大使馆俨然成了上流社会的聚集地。孟翔咬牙冷眼看着这些浑身上下充满优雅和高贵气息的社会上流人士,暗暗恨道:在河南,上千万社会基层的百姓正在饿死、正在逃荒、正在挣扎,而这里却还如此歌舞升平,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们仍然如此钟鸣鼎食难怪有句话叫做“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再看看那些公主般光彩照人的娇小姐阔太太们,孟翔忍不住在心里浮起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路过孟翔身边,看到孟翔领章上的两颗金星后吃了一惊,急忙满脸堆笑地向孟翔低下托盘,让孟翔挑选托盘里的酒水。
孟翔看着托盘里的这些他听都没听过的高级酒水,指着问道:“这种酒一瓶多少钱”
侍者一头雾水:“将军您说设么”
“我问这种酒一瓶多少钱”
“哦,将军,这是从美国空运过来的法国原产reis香槟,一瓶二百四十美元。”
“这样的聚会一次会喝掉多少瓶”
“这”侍者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大概五十瓶。”
“五十瓶二百四十美元一瓶”孟翔苦涩地笑道,“一万两千美元,差不多是两万大洋,可以购买三万斤粮食,是五万名灾民一天的粮食。既然有钱买什么狗屁法国香槟,为什么不买粮食给灾民重庆穷奢极欲、酒池肉林,谁想到河南饿殍遍野、饥民无数”他心头酸涩,惨然一笑,“古人说得太对了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孟翔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牙关紧咬,满腔悲愤,“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路有冻死骨”
侍者吓得急忙走开。
“张先生,我是美国时代周刊的驻重庆记者白修德,这位是孟将军。”白修德向张厉生自我介绍道。
“哦,孟将军,久仰大名”张厉生微笑着跟孟翔握手,“都说孟将军是中国此时最杰出的的青年将领,堪称是当代赵子龙,百战百胜,从未尝败绩,今日一见,果真是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啊不愧是党国的青年俊杰幸会幸会”他又向白修德道,“白记者,我也听过你的名字。你写的关于长沙会战和中缅公路的报道,我曾经认真阅读过,写得真是太好了。”
“承蒙您的夸奖,张先生。”白修德点点头。
“孟将军,你和白记者一起来到美国大使馆,有什么事情吗”张厉生问道。
“我们从河南来,是为民请命的。”孟翔忍住心头的悲伤,“河南正在遭受特大旱灾和规模空前的饥荒,每天都有人被饿死,上千万的老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中或颠沛流离、背井离乡,我们希望能见到委员长,让中央政府尽快拨款拨粮,赈灾救民。张先生,您是行政院秘书长,请您也帮帮我们吧帮帮河南的三千万百姓吧”
张厉生点点头:“对于河南的灾情,我也有所耳闻。孟将军,我们确实不能置民众于水火而不理,但同时,我们也要有大局观。旱灾是无法阻挡的,那么饥荒呢追根溯源,中国现在的一切灾难都因为日本人的侵略。从民族的角度出发,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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