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云嫣
朱缨翟车驶过长街时被浩浩荡荡的仪仗簇拥着颇为威风,整齐响亮的步伐声让我给病人施针的手都不犹颤了一下。
“楚大夫你还好罢”
“没事,大约是老了。”我笑了笑。
“楚大夫纵然老了,那也是咱们这数一数二的好大夫啊虽说楚大夫您只有一只手,可这些年来施针开药从未错过”
如今我是楚大夫,在琴州的安庆街颇有几分名声,已经平静的度过了许多年的岁月。
曾经我是楚叶璃,后来我是云嫣。在连阙八年四月二十那日,我为了帮我的爱人和一个叫绾绡的女人,中毒断手,后来我逃出了皇宫,原本我是想要伺机复仇的,可是当连阙十年萧谢一族被押送至琴州时,当连阙十五年殷曜和被立为太子时,当三十年的漫长岁月一点点流过时,我发现我渐渐失去了我的恨。
天下归于太平,所有战乱的痕迹在不知不觉时被掩埋,萧人也好,息人也罢,都忘了几十年前曾有两个王朝南北对峙抵死相争,琴州的人也都忘了当年息人攻来时那一场冲天的大火。
我也忘了,忘了我曾是云嫣,我在这条街上设医馆,我每日都可以看见一个名为赵华玠的人匆匆赶去上朝的样子,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就度过了三十年。
“这是谁的车驾啊”我随口问。
“哦,是违命侯及昌阳公主夫妇的车架。今日新帝登基,皇亲贵戚自然是要去叩拜的。”
昌阳我总是不能习惯这个封号,在我的记忆里,没有昌阳公主,只有那个在绾绡怀中撒娇的小蕤君。
她如今大约也都三十余岁了罢,她及笄那年她的父皇将她嫁给了违命侯南萧的皇帝被俘后封做了违命侯,但待遇不差,等同亲王,这些年来听闻他们夫妻也算和睦。
“什么公主,是昌阳长公主了”有人插嘴,“都换了新帝了,三日前诏书将所有的帝王姊妹都升为了长公主。先帝谥号为明、先皇后谥号德昭。先帝的诸位妃嫔也都被封了太妃,怀妃白氏因抚养新帝有功,封了太后。”
“听说明帝及德昭皇后被葬在了泰陵”我问。
“是啊。”那人答:“楚大夫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摇摇头,笑而不答,继续写我的方子。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梨落逢初春
一、
殷谨繁在六岁前从未离开过望陵城,他南下琴州之前,从不知南方的冬日,也可以这样的冷。
长泰十年时他的父皇攻下了宿敌萧谢的都城,天下四分之三的领土都落入了息的掌控,四海归一指日可待不过那时的殷谨繁并不能理解这些,他只知道那年父皇忽然消失了好久,他问皇姐,皇姐说父皇是御驾亲征去了,御驾亲征是什么,他不懂,但看皇姐那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他实在不敢再多问。后来母后带着他住进了佛寺,日日吃素,他问皇姐这是为什么,皇姐答,这是在祈福。为谁祈福为前线将士祈福,不过旁人问起来,你需答是为父皇和将士祈福皇姐严肃着脸这样教他。后来,他听说皇姐成了寡妇,她的驸马战死在了战场,他有好长时间没能见到皇姐。再后来,父皇将他封为了太子,听说是因为父皇听说他和母后为父皇祈福所以颇为感动。然后父皇说要迁都,他还没能完全理解迁都是什么含义,就被抱上了南下的马车。
舟车劳顿数月,到达琴州时已是仲冬时。
清晨,他在马车中被乳母唤醒,然后换上了冠服,乘上了太子的辇车,跟随着母后的仪仗,到了琴州。他睁着迷糊的眼勉强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连琴州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再度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之后入宫,接受百官朝拜后妃跪迎的时候他也一直是昏昏欲睡的,所以他也就不知道,那些跪他母后的人中,包括了几位父皇在琴州萧宫掳来的新宠,也就不知道,这些人中,其中有一个姓赵名箬。
二、
第一次见到赵箬,应当是搬进桐栖殿后的第三日。
桐栖殿是皇后所居,他身为太子却年幼,故而仍是同母后住在一处。那夜他闲来无聊趴着窗户往外看,依稀间看见了一抹白影在雪地间晃过。
“母后、母后,有狐妖”他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平日里乳母讲给他的鬼怪故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母后神色不变,头也不抬的继续看着桌案上的后宫账目。
他撇撇嘴,觉得索然。平日里他便是个胆大的,于是趁着母后在忙碌,绕过宫人,偷偷溜出了桐栖殿,朝方才那白影走的方向跟去。
他眼力好,那时的宫城因为被大火毁过一次许多东西尚未来得及兴建,故而视野也算开阔,他没有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抹白影
那是个披着白狐斗篷的女子,做宫嫔的打扮,殷谨繁猜她或许是父皇的哪个御嫔,可她在月下雪间步步袅袅,背影侧颜有如仙子般美好。
她停在了一座宫殿前这座宫殿在战中被焚毁大半,父皇下令重修并赐名“钟怜”,可这座宫殿还尚未修好那女子就在半成的宫殿前站了许久,静静伫立,仿佛是被冻住了一般。
他起初还耐心的等了一会,后来觉得冷了,于是喊了一声:“喂,别傻站着了,你不冷么”
那人被吓了一跳,不过回身行礼时仍是优雅从容的,“太子。”
她知他是太子,他却不知她是谁。
不过也懒得问。
他走近几步,仰着头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带着好奇的探询,眉头微微的皱着。
她不知他是何意,也只好持着面上的浅笑回望着他。
“喂,别笑了。”他收回了目光,“你根本就是心里不开心,装出一副假笑的样子难看死了。”
她愣了愣,“殿下如何知道我是在假笑”
“因为我就经常这样啊。”他咧嘴做了个笑容,“母后说我是太子,不许哭丧着脸。”
“这世上,许多人的笑,都是假的罢。”她轻轻说。不知何时雪落,如飘絮簌簌而落,轻盈无声的落在她的鬓发眉梢,然后寂寞的化去。
三、
殷谨繁知道自己的父皇其实并不喜欢他,许多事情就算他做得再努力,也不会比得上十皇兄,于是渐长些他也就散漫了,父皇看着他的功课气得拍案怒骂,他漫不经心的垂目听着,不以为意。
“陛下息怒。”他忽然听见有个清亮的女声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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