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曹老三出兵没捞着副总统还给人割了块地盘以致心生怨气,吴佩孚立下诺大功劳却徐树铮刻意压制,又有安福俱乐部多有得罪直系之举,两伙人在王子安公开北上外蒙之后便出现了貌合神离的状况,现在矛盾多有加深,几到天天打嘴仗的地步。
按理吴玉帅一力撑住湘省防线不失,功劳大大滴,最少得赏个督军干干,可徐树铮跟段祺瑞怕刚给剪除了羽翼的直系又扩大力量未敢如此做,只给了个湘鄂两省护军使的职位,让人心寒了这俩省人都有自己的督军,护军使就是个不尴不尬的职位。
而且现下皖系局面也甚是艰难,先前王子安本属皖系一脉,可乍一反叛,夺了直系江苏地盘并把他们队伍清光的同时也把己方安徽大部、上海一波带走,更让人心碎的,其鲁军才是本方最大的军事集团,这一倒腾,对面损失一个省,自己可没了两个省啊,好在这人属于皖系也只应个景,本就没指望他出多大力的,长年处于半状态。
还有那浙江,本已内定给卢永祥,现下可好,卢护军使被递解回北京了,浙江在杨善德手中多有依附鲁军之意,其后更是因地利关系让本属皖系的李厚基也若即若离,若不是现在靠着西原大借款的钱财勉力编成五个师又四个旅的部队,都不知道该怎么压制直系了,后面虽还有编练部队的计划,可到底需要时间的,这边又没王子安的本事一声招呼就能拉起十数万人的部队。
“他俩可能性有,从动机来说还不小,但两人性格于此不合;再者就是孙文了,他的民党一系在这次闹事儿中没捞着什么好,有消息说还阻挠学生上街给人骂的挺惨,出此下策败坏政府名声很有可能,可现在那人又忙着运动回广东,应该不会这么闲吧”
各派都有自己的情报组织,但重点多在政敌一方,于民众、学生等仅靠警察来管理,秉承了当年袁世凯咋呼的不设秘密组织的诺言,故对黑衫军虽有耳闻,却没太重视,社团多了去,不可能摁着一个查,也就不清楚这些人才是幕后黑手可人袁大总统明显是玩弄政治的高手,深知说一套做一套的重要性,这破话他自打说出去压根没遵守过,陆建章的军法处就是干这个的。
“此外还有王靖中,这人喜好捣鼓乱七八糟的运动,且跟政府不合众所周知,可这会儿他有求于政府,单外蒙就够他受的,不会再如此不知好歹吧”徐树铮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其人极为善变,胆大妄为,且一点儿亏都吃不得,这次学生闹事儿若没他插手根本不可能,但要说开枪杀学生估计不会,他对教育的重视、学子的爱护也是出了名的,还有就是你说的,现下有求于政府,小打小闹可能,干此事几率不大。”段祺瑞紧锁着眉头,这段时间可把他与徐世昌愁断肠了,可流年不利,又上赶着出这么一档子事儿,闹得政府十分被动,为此现场带兵的李长泰已给撤职反省,开枪的士兵也多被控制,就为平息民众怒火。
“麻烦啊,都有可能,可也都不大。”他又揉了揉脑壳,“又铮回去把手下的谍报人员好好整顿下,或者另设个机构也行,防着日后再出此等状况让咱们两眼一抹黑,太被动了,看看王靖中,早先就弄了什么内情外情的,从来不管外面人说什么,咱还真得好好学学他;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曹老三跟吴子玉,两人又不安分了,一定要政府对枪杀学生做出应对,说仅李长泰一人根本无法做出决定,还有国会的部分人员参与此案。”国会为安福俱乐部把持,这不明摆着指桑骂槐么。
“他们在试探咱们的底线。”段祺瑞想了下:“此事做到如此也就行了,要真扩大范围波及他人,日后两人还会提出更非分的要求。”
“对,我也是这个意思。”徐树铮恶狠狠的说着:“这俩人窥视中央名器不是一天两天,还一直攻讦政府借款之事,也不想想,离了借款,政府还能不能维持下去这次咱们一定得反击,他借着学生闹腾,咱就拿他们复辟中的丑事做文章;以前我们兵力不足,现在边防军已初步编练完成,怕他作甚。”
“顺便大肆宣扬冯伟军北上外蒙的事儿,让底下报纸别光盯着学生,这可是挽回政府声誉的绝好良机。”段祺瑞又给加上一句:“一定注意,突出政府主导,将士用命,否则又得给那响马头子送好处,也好离间他俩关系。”
“还是老总想的周到。”徐树铮适时的拍了把马屁:“我这就去办。”
“同学们,我的同胞们。”高等师范学堂校外的草地里,已有甚多拥泵的肖文广又开始激扬文字,周边,足足聚拢了不下四五百人,除去学生,还有工人、市民,这儿都快成他们的根据地了:“北洋政府悍然开枪了,可结果呢仅是给予李长泰一个不痛不痒的撤职查办处分,至于咱们要求的交出凶手、举行公审大会,对方不仅不予理睬,还又一次抓捕了上街请愿的众多民众。”
他拿着铁皮卷起的喇叭,声音嘶哑而又尖锐:“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人民的意愿,肆无忌惮的用人民的鲜血讨好洋人主子,用暴力维持奢靡无度的生活,但这不能、也吓不倒勇敢的民众。”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已是激烈的无以复加。
“对,不能。”听他演讲的人群怒吼道,双眼赤红着。
“事实证明,这些无耻的政客,看到民众势力大就缩回去,可一到咱们有些偃旗息鼓的意思,就又会旧态萌发,玩弄着人民的感情。我们要抗争,要勇敢的站出来同他们说不,让这些无耻之徒彻彻底底的认识到,背离人民的意愿,没有好下场。”
“抗争,游行,为死去的兄弟姐妹讨回公道。”他扔掉喇叭,高举着双手喊道。
“讨回公道,严惩凶手,公审主谋。”无数人呐喊道,响应着他的话语。
有路过的市民也加入进来,这段时间因士兵开枪造成学生死伤惨重之事引起无数人的愤慨,此股暗流加上先前人们心中积存的怨气已快到爆发阶段。
谢礼斌混在人群中神情复杂的望着这位同窗好友,他是真没想到,其人足可称得上胆大包天冷酷无情了,也因此,他不顾两人情谊,直接将事情上报外情处,与之一起的,还有对方对京城黑衫军的掌控力度经过调查发现,本地会长已被其架空,对此事更是无从知晓。
肖文广还在大声疾呼着:“民国八年了,短短八年间,有人称帝,有人复辟,军阀乱战不休,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会,妖魔群舞,屑小横行,咱们心中富强文明的民国到底在哪里是制度不好,还是人种不行”
“都不是,咱们祖先开创了五千年的文明,也曾矗立在世界民族之巅,可现如今到底为何会变得如此光怪陆离是人们的因循守旧、抱守残缺,是旧有文化拒不接受文明的洗礼,他们阻碍了社会的发展,桎梏了民众创造的潜能,那些军阀、政客就是这种人,是民族的败类。”
“孔老夫子两千多年前的话,还被他们捧做圣经,容不得一点批评,开枪杀学子,仅仅是因为咱们反对政府对其的偏袒吗不是。”他歇斯底里的吼着,硬生生让后面的人群也听得到:“这是旧势力跟他们合流的结果,是铁了心与社会进步作对抗,有人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丁点冲击,要继续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