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迅速往巢穴反方向前进,虽然离藏独木舟的霞浦湖岸愈来愈远,但没得选择。我们蹑手蹑脚走几十公尺后,拔腿奔跑。
「要往哪里」
「总之就往前跑吧」
我们被抓之后经过多久月亮滑落天际,挂在远山棱线。我们在漆黑的山路上狂奔,这次被抓一定死路一条。
「丢掉那东西会不会好跑一点」我喘着气建议觉。因为他紧抓着长枪不放。
「或许还用得上。」觉简短回答,
我思索着他话语背后的涵意,心情十分沉重。两个没咒力的人类小孩手上,仅剩的武器就是这把弱不禁风的长枪了。接下来,我们又走了四、五十分钟,但平安无事,虽然累到不行,但至少还能逃。虽然很幸运没看到追兵,但心中惶恐不断膨胀。
我回想起在和贵园学过的一首歌,其中一段曲调十分哀伤。
家乡渐渐远,渐渐远。
来时路快回头,快回头。
「还要朝这方向跑多远」我终于忍不住问。
「总之先远离他们的巢穴。」觉满脑子都是化鼠追兵的影子。
「可是我们应该正往西跑这样会离霞浦愈来愈远啊。」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掉头吧一直跑到有山路可以绕道为止。」
「这里一直都一条路啊。要不要先离开这条路,往树林里走走看」
「夜里进树林会迷路,根本看不出东南西北,搞不好连路都找不到。」
我发现觉在发抖。
「可是沿单行道逃下去,牠们一追上来,三两下就会发现我们。」
「所以要趁现在拉开距离。」
我们的讨论毫无交集,觉完全没停下脚步,我紧跟在后。
突然,觉停下来。
「怎么了」
觉的手指抵住嘴唇,作势要我安静,接着压低身子凝视前方。我放眼望去没发现什么动静。要再开口时,前方树丛中传来簌簌声。
我们都僵住了。
二、三十公尺的前方,林道两边钻出几道矮小身影,个个拿着刀枪武器。
「是化鼠」
一阵绝望袭来,我头晕眼花。觉紧握着那把烂长枪,往前挺进一步。
六只化鼠缓缓靠近我们。
「觉,扔了长枪吧。」我尽量平心静气地小声告诉他。「如果反抗,会被杀啊。」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觉摇摇头。「妳听好,我挡着牠们,妳趁机逃进树林里。」
「这怎么行得通我不可能逃掉,要是乖乖听话,至少不会马上被杀。还是等人来救我们吧。」
「不行,来不及。」觉固执地说。「而且我不要再被关到牢里去了」
「觉,拜托,别冲动。」
六只化鼠在离我们五、六公尺远的地方停下。是在戒备吗情况不太对劲。
「等一下。」我按住觉举枪的手腕。
「别阻止我。」
「不是牠们跟刚才那批化鼠不一样。」
觉讶异地「咦」了一声。
此时,一字排开的六只化鼠突然放下手中长枪,同时跪地。
「怎么了」
觉惊呼着,我则目瞪口呆。
「吱吱吱吱咕噜噜神、尊。」
正中央一只化鼠抬起头,操着奇怪口音,似乎要说明什么。
「依依依烟屋梦鼠喔°c。兔只猪无无无威先」
我一头雾水,但跪着的化鼠额头上有着刺青般的图样。
「得救了,这些化鼠来自服从人类的鼠窝。」
我放下心中大石,差点腿软。觉半信半疑地鼓起勇气走向化鼠,他心惊肉跳地停在三公尺前,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刺青。
「盐604啊,难不成是指盐屋虻鼠窝」
「吱吱吱吱烟屋梦烟屋梦」
负责说明的化鼠听了觉的话,立刻大动作地点头如捣蒜。
「兔只猪威先兔只猪危险」
后来我们得知当时卫生所已经发现拘捕我们的鼠窝,命名为「土蜘蛛」。之前从半岛渡海过来的「马陆」鼠窝比较温和,顺利融入本土化鼠体制,没惹出麻烦,因此低估「土蜘蛛」鼠窝的危险性。顺带一提,远古时代统一日本列岛的大和王朝不同于神圣樱花王朝与同时期的新大和王朝,碰巧就将列岛先民绳文人贬抑为土蜘蛛。经时光流转,竟又以相同称号称呼外来种鼠窝,真是历史的讽刺。
言归正传,我们被六只盐屋虻鼠窝的化鼠领着,走在黑暗的树林中。
「这下麻烦了。」觉沉重地低喃。
「为什么我们不是得救了这些化鼠绝不会攻击人类。」
「现在确实是不会。」
「现在」
觉对我投以悲怜的眼神。
「妳觉得化鼠为什么把人类当神明崇拜当然因为有咒力啊。现在牠们也相信我们有咒力才卑躬屈膝,要是知道我们的咒力没了,妳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后半段刻意压低声音,或许怕被走在前头的化鼠听见。
「你想太多了。毕竟」
我心头一阵惶恐,试图反驳觉的论点。
「盐屋虻鼠窝服从人类,对吧我们如果发生不测又被人类发现这件事,牠们会被满门抄斩。牠们自己也清楚。再说,哪有动机伤害我们」
「谁知道化鼠有什么动机有时牠们的想法跟人类差不多,但终究是囓齿类。」
觉的声音听来像突然老了二十几岁。
「不能对这些家伙掉以轻心,千万别让牠们发现我们没有咒力。早季也要小心。」
我不知道怎么小心,但放弃争论,只是简短答应。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走在树林间,心中的惶恐逐渐膨胀。我们一路上完全不用咒力,真能骗过盐屋虻的化鼠吗虽然被土蜘蛛追击的恐惧慢慢减少,新的担忧却不断滋长。不知道又走多远,有只化鼠突然回头对我们怪声怪叫,我们因为疲劳与睡意而意识模糊,完全无法理解。
「牠说什么」
「我听不太清楚,应该是到了。」
觉一说,我全身紧绷起来。
前方树
gu903();